她那时以为自己还在睡梦里,蒋若愚其实也没有去世,一切都是梦。让她好好地睡一觉,一切就都消失了,蒋若愚还拿手戳她的梨涡,她叫他“小傻子”,他说他们俩的名字其实很像,大智若愚,略语则阙。他还是那个文绉绉的,将来想当医生的蒋若愚:“当医生我就能治好我自己的病,不仅能治好我自己的病,还能治好像我一样的好多好多人的病。”
第二十八章宇宙会毁灭,生命是一场游戏,但此刻的温暖是真实的
赵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沛初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脑袋有些发懵,记不自己怎么回的家,又怎么躺在床上,而孟沛初又怎么在自己家。她动了动胳膊,重感冒后的肌肉酸痛贯彻全身。
孟沛初睁开了眼睛,眼神聚焦了几下,像在辨认自己的位置。
赵略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
孟沛初把耳朵送过去,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这样,”孟沛初道:“你先别说话,我去找你的包,你给你手机充上电,你想说什么微信发给我。”
同处一室却要发微信,这感觉多少有些奇怪。孟沛初来不及多想,先去客厅拿她的包,顺手又拿了便签和笔。
“在充上电开机之前,你有想说的,先写给我。”
赵略拿过笔,写:“我想喝水。”
孟沛初被自己蠢到了。
“你稍等。”
昨晚上,他已经基本把她家里的格局和日常用品摸清楚了。房子是普通的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她在住,另外一间上了锁,大概率里面堆满了从前的杂物。整栋楼也上了些年头,其间他开门拿东西,都没听到隔壁邻居家里传来声音,大约回了老家。赵略住在这里着实算不上方便,万一生活出现问题,找不到人来帮她。
赵略听到厨房里不算大的乒乓声,阳光从窗户里掉进来,铺在被子上,像笔记本上的横格子。她还活在人间,这种感觉却算不上好。
孟沛初端来水,仔细看了看她,道:“终于不发烧了,你发起烧来还挺凶猛的。”
赵略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有凉毛巾放在她的额头和手心。她瞥一眼放在墙角的水盆和毛巾,在便签上写:“谢谢你。”
孟沛初替她拢了拢被子,抬眼就看到她眉眼湿润,面色苍白又脆弱。她昨天晚上像在做什么梦,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只要不问,就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他想。
“你需要吃点东西,不论多少,你得先吃一点。”
赵略点点头,又举起那张“谢谢你”的便签纸,像举着正确答案。
他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孟沛初在她身后又垫了一个抱枕,却还笑着,说:“我第一次照顾病人,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是我会进化的。”
“我会加油,你也加油好起来啊。”说着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好傻啊,孟沛初转身的时候想,用作文里的话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小时候念书的时候不懂“钻到地缝里”是什么感受,如今却懂了。
他不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在她面前却捧着一颗心给她看,因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他的真心。
他在厨房里煮了菜粥,按照网上搜到的流程。煮出来以后又找不到容器可以装,索性洗了一个马克杯,把粥装在杯子里,又打电话让人送了一套餐具。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民间传说里的田螺姑娘。家务活他基本没做过,此刻为喜欢的姑娘做羹汤,就显得有些局促。他的家庭是男生宿舍,只有他母亲一个女性,且常常被忽略。他也是站在厨房里,才明白一个家庭的厨房里竟然需要这么多工具,而作为男生宿舍里的唯一女性,他母亲要关照的事情也实在太多了些。
推门进去的时候,赵略靠在床上,盯着窗外。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看到马克杯装的菜粥,也没多少惊讶。
她沉默地喝掉,正要说什么,被孟沛初拦住:“行了啊,你别再道谢了,再道谢我心理负担很重。”
赵略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基本能发出声音来。她说的慢:“你要和人有聚会的话,就回去吧,不用管我。”
孟沛初等她说完,瞧了瞧她的脸。他刚刚没发现,她脸上有一种沉静,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有些沉痛而哀婉的味道。他读取了这个信息,却未能解码,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我没什么事,”孟沛初道,“过年的应酬有我爸和我哥在,我一介闲人,没什么必须要参加的饭局,也没有必须要见的人。”
“过年我就当休假的。”
“我刚刚还让人送来了一套餐具,这几天我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大过年的,你也找不到照顾你的人。你也不用赶我走,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也七天好,我七天之后就走了,好不好?”
赵略微笑道:“那我还是选择吃药。”
“客厅架子上有个盒子,盒子里有感冒药,你帮我拿一下。”
看着她吃完药,躺下,他才放了心。
孟沛初在客厅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坐在椅子上,方觉出累。昨天夜里直到半夜,赵略的烧才退下去。他披了条毯子,趴在床边睡着了。
赵略喝了粥,没有交谈的意思。他给她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刚刚给她拿药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药箱里的帕罗西汀。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也不愿意多想。她那天说得对,这样看起来,还是她比较惨一点。但孟沛初一眼就能看透她悲凉底子下的那点热忱。这种热忱,也许是清高,也许是骄傲,也可能是愤怒,经历了这么多还在,没有被吹灭掉,总归是好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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