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金陵城西南门的城门官总能看见一个女子,每日城门一开,就出城等在城门外,眺望远方官道,一等就是整整一天,到晚上城门要关门,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城内。
女子一袭绿衣,披着一件质地极好的墨绿色大氅,骑着一匹油光发亮的黑色大马,一看就是家境极好的人家。
第四日下午,孙燚等人已经看见金陵城高大的城墙。眼尖的大柱子远远看见城门口那点绿色,他用力的拍向孙燚的肩膀,差点把孙燚拍下马去,孙燚瞪着眼怒视着大柱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大柱子就指着远方的城门口,闷声闷气的说:“笑笑,笑笑……”
大柱子人高马大,比其他人高出一个脑袋不止,他看见,孙燚并看不见,孙燚纵身跳上马背,果然,在一片黄灰色的城墙背景下,一点熟悉的绿色。
孙燚一屁股坐回马背上,马臀上抽了一鞭,战马受惊,一声长嘶,猛地一抬前蹄,后肢用力,“嗖”地弹射出去。孙燚还没有坐稳,腰猛地向后一仰,差点翻下马来。李砚等人就见着战马一骑绝尘狂奔而去,孙燚在马上前俯后仰的调整姿势,几人哈哈大笑,挥鞭纵马,跟了上去。
笑笑在马上抱着手,哈了几口气,冷峭天气的寒意是慢慢沁入身子,等发现时候,身上已经冰冷冰冷。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充满期望地看着远方的官道。
远远的一个小黑点突兀的闯进眼中,那个黑点迅速的在眼中放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敲打地面,居然与她的心跳踏入同一个节奏,马蹄声又急又脆,心跳声又急又慌……
绿衣姑娘被寒意沁透的脸色原本有些苍白,此刻血色迅速晕染,一张小脸顿时鲜活生动起来,眼睛也灵动的荡起微澜,坐下的黑色大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激动,自觉的迈动四蹄向前走了几步。
那个黑点逐渐变成变成熟悉的影子,影子又迅速变成熟悉的模样。
马到面前几步,孙燚用力一勒缰绳,骏马又是一声长嘶,整个马身都几乎竖立起来,还未停稳,孙燚已经翻身落马,踉跄几步冲到黑色大马面前,黑马似乎吃了一惊,抬腿欲踩,马上姑娘一声呵斥,偏腿跳下马来,许是许久不动,脚下一个趔趄,孙燚早已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歪倒的身子抱住。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燚扶住绿衣姑娘,又不好意思的立刻放开手,摸着头,嘿嘿的傻笑着,脏乎乎的脸上露出雪白的几颗大牙,又傻又可爱。绿衣姑娘红着眼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泪珠滚来滚去,孙燚手忙脚乱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恍惚间,绿衣闪动一下,再醒来,温香满怀,已然扑在他的怀里。孙燚笨拙的抱着姑娘,淡淡的清香气息,柔软娇俏的身子,满腔思念,化作无言。
城门口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一个年轻英俊的长袍男子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摇摇头,转身离开,眉眼间,竟与笑颜有几分相像。
李砚等人早早勒住马头,站在几十步外看着料峭春风中相拥的两个人,眼里尽是满满的欢喜。路边,开出了几朵嫩黄色小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笑颜才从孙燚的怀里离开,抹尽脸上残泪,一点点羞涩的样子,仰头怒嗔道:“早就听说你们要回来,怎么走这么久才到?路上哪里去野了?”
:“昂?哦,没有。路上没有停留,一路急赶慢赶来的,前天马实在扛不住了,才在云洛县住了一宿。“孙燚慌忙解释道。
笑颜也只是为了掩饰害羞才故意这样问,没想道孙燚也诚惶诚恐的回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春风中绽开一朵鲜花。笑颜对着李砚这里招招手:“这几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
李砚等人见二人分开,笑笑对自己招手,才牵着马一溜烟的小跑过来,谁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柱子开口叫喊:“柳老大好,笑笑姐好。”这下把李砚和大柱子搞尴尬了:“柳老大好。”
:“嘿嘿嘿,小柱子好,大肚哥好,大柱子好。小弟们好。”笑颜顿时笑的没心没肺,这几个小弟还真是听话呀。:“路上辛苦啦,走,大姐大带你们去吃香喝辣的去。”笑颜爽快的招呼着,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孙燚恍惚的看着豪爽的笑笑,刚才的暧昧气氛似乎一场梦。
一行人牵着马,走进城门,城门官随意检验了几人的通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孙燚看,孙燚都被看毛了,忍不住瞪着眼睛问:“怎么了?有问题?”
城门官忙不迭的摇手:“不敢不敢,只是看看何方人物,值得这漂亮的小娘子在城门口等了四天。小子,你运气真好。真好!”
旁边几个守门的士兵也笑嘻嘻的七嘴八舌的议论道:“这小子运气真好,看上去也就一般,没有多么帅气啊。”
:“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呢。”
:“别说,我看两人长的就是挺般配的,挺有夫妻相啊。”
……
议论声中,柳笑颜涨红了脸,一跃上马:“跟我走。”说完黑色大马已经踏踏踏踏的跑开了。
几人也匆匆上马跟了上去。李砚愣了半天,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阿蛮,你要是对柳姑娘不好,老子打断你一条腿。懂吗?”
:“我也打断他一条腿。”大柱子憨憨的说道。
小柱子看着脸色郁闷的孙燚,跟上一句:“阿蛮哥,我不会打断你的腿。”孙燚露出一丝感激。
:“我打不过你,等我打过你了,我也打断你一条腿。哈哈哈……“小柱子一夹马腹,紧紧的跟上了柳笑颜,他的马术比孙燚好许多,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反而更是如鱼得水。
孙燚一脸恋无可恋的样子。
同时,柳府中堂,年轻书生站在柳行云面前,毕恭毕敬:“父亲,小妹是在城门外等一个年轻男子。”
柳行云脸色阴沉不定,:“男子是谁,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