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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小桃去森林公园的前一晚,萧琦睡得不好。那天晚上他加紧做之前接的翻译工作,做到夜里2点,完成了四分之三。再上床时虽然精神疲惫,却因想着次日一早就要起床,又想着希望自己能休息好,见到小桃后精神面貌好一些,反而难以入睡了。半睡半醒,仰面躺着,虽然想想些愉快的事,比如明天要和小桃一起做什么,却止不住地想自己未来该如何生活,想奶奶留下的那间自己不得不卖掉的房子,想奶奶……
白天康夫和镜儿哥回寝室后亦没和萧琦说话,进屋就躺下睡了,陪了陈时宇一夜,二人都精神不济。萧琦自不需别人多关注自己,但后来康夫和镜儿哥起来去上课,依旧没招呼他——那时萧琦还是在抓紧时间翻译。萧琦平时总希望别人让他一个人行动,别多管他,但康夫和镜儿哥还是会友善地叫他一起去上课,问他要不要去吃饭,他常拒绝,但有时也答应。他以为自己和室友曾经达成过行为习惯的共识,即他这个人喜欢独处,但也不绝对反感和室友一起做些事。这次回来,原本已经趋于和谐的相处模式似乎被打破了。
然而现在他没有精力过多管别人,如果短期内他不能有收入,别说在小桃面前了,他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为继。如果这个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或许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交女朋友。
就这样焦虑地思来想去,一夜过去,7点,萧琦就在床上躺不下去了,洗了把脸后,想去外面透透气,提提神。
“谁啊,那么早?”萧琦关门的声音引起康夫的注意,其实他因为昨天白天睡得过多,也一早就醒了。
“几点了?”镜儿哥被康夫的声音唤醒。
“7点多……”
“哦,那还能睡半小时……”镜儿哥一翻身,用被子蒙住头。
“今天周六。”康夫提醒道。
“啊……刚刚那是萧琦吗?大周六的他还是起那么早?我真佩服他,不会是去自习了吧。”镜儿哥的佩服不带嘲讽之意,是真心的。
“昨天太累了,我都没和萧琦说话。但半夜我醒过一次,看他还在桌前写着什么。”康夫道。
“不是熄灯了吗?”
“他用手机照着写……”
“他在写什么啊……有点太拼了吧。”
“可能是那个翻译工作吧。萧琦一向那么认真,昨晚我也因为看他那么专注,才不好打扰他。其实他回来,一些具体情况咱们都没了解,当然估计他也不会说。”康夫对室友一贯关心,虽在照顾陈时宇那晚,他对萧琦有一丝不满,但睡了一觉就淡忘了。
“是啊,萧琦给人感觉从不需要别人关心,不过毕竟……人家有女友么。萧琦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啊。”镜儿哥依旧真心感叹。“有
时我也想和萧琦一样努力,但我总坚持不了多久。”
“我倒是觉得他心里有事。”康夫翻了个身,拿起手机。镜儿哥看不到他脸上的失落表情,手机新信息栏很寂寞,他昨晚尝试性地给艾琳发信息,不出所料,她果然没有回。
“有事肯定是有事的……”镜儿哥困意未消,蒙起被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但是人家有女朋友陪啊。我们不必太操心吧。”
原本是想出来透透气,才走到操场附近,萧琦就接到了伯伯的电话。临近5月的清晨,太阳在短时间内长得很高,穿长袖运动衫出门竟有些热。大多数残花已被晚春的风和几场雨化去,树的枝条肆意地伸长,被渐深的绿色包裹着,萧琦仰起头无目的地望望天空,肿痛的双眼前徘徊着如同白色飞蚊般的杂物,这大概就是“飞蚊症”吧。一夜未睡的萧琦希望自己也像某颗树般,将自己交付出去,被太阳炙烤,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下一秒,他接起了电话。
“喂……”萧琦很不情愿,即使他现在着急用钱,但也不希望卖掉奶奶的房子的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他甚至幻想过没有人买奶奶的房子,还想过如果是这样,伯伯和姑姑会有什么反应,但现实还是不可阻挡地来了。
“喂,萧琦啊。是我。是这样,最近有人看房,挺满意的,说想尽快买下来。我问了中介了,中介说房子得先过户,还问我之前为什么没有过。我以为之前你写的那个承认房产三人平分的协议就行了……所以你还得尽快回来一趟。你看什么时候?要快点,买房的那个人挺着急的,我们快点弄完,别夜长梦多。”
萧琦也不知后面还有这些程序,小桃的妈妈似乎提过,但他没仔细听。现在还要额外回家一趟是他自己的问题,只因为他对自己不情愿的事不愿认真了解。
事实上,是曾智楠当时刻意没有和萧琦说清,她多少希望萧琦的事情有转机,如果能有机会,她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多分到一些遗产。
“我得再和学校说一下,伯伯,我之前跟学校请的假时间挺长的,到现在还没办好复学手续。我得先和学校把事儿说清楚。”这是真的。那位之前特许萧琦休假的老师休年假还未归,萧琦也没想到卖房的消息来得那么快。
“回来一两天应该没问题吧?你同学不能帮你签个到吗?”伯伯对卖房的事情有些急躁,随口说着。
这样的事,如果萧琦和同学关系不错还有可能,但眼下……
“总之,伯伯,我得先和学校说一下。之后给您回话。”萧琦此时只能顶住压力。他本就想晚点卖掉房子,再加上他若贸然再请假,极有可能被退学,他更不能轻举妄动。对此他要守住原则。
“好吧,你尽快吧。我之前倒也没怎么着急,就是眼下买房的人急……”伯伯话音未落,只闻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我就说,他还是憋着要拖。那个协议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