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从我身边走过,我站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看不清东西,然后肚子就非常不舒服,不知怎么就倒了下来,还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陈同听到了动静,把公文包随手一扔,过来扶起我:“子幸!”我看见他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手机打120。我听着他快速描述了我的症状,报了我家的地址,挂了电话后,问我:“子幸,你吃了什么吗?”我意识尚清楚,知道自己回来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点葡萄酒。但一时说不出话来,就指了指桌上的红酒。陈同把我抱到卫生间,让我趴在马桶上,将手指伸进我的嘴里,我一阵恶心,把刚才喝的红酒“哗啦啦”全吐了出来。
医生说,检查下来是甲醇中毒,但好在喝的不多,事后也吐了出来,不用洗胃受罪了,现在只要用些消炎药,之后注意休息,吃得清淡点就行了。我躺在病床上挂水,陈同买了些白粥要喂我。“算了吧,我自己来,我手又没断。”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非要手断了才长记性吗?怎么从高中到现在,乱吃东西的习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倒霉呢?高中大家订外卖,我也订外卖,大家都没事,就我食物中毒了。那葡萄酒放在超市里,大家都买,我也买,怎么大家都没事,就我甲醇中毒了呢?
“我当你委托人,起诉那家超市和红酒生产商经销商吧。”
我张大了嘴巴:“没这个必要吧!”
“你要是多喝了就失明了,知道吗?”
我辩解道:“我现在这不是没事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同严肃地说道:“这批酒有问题,你不通过强制手段让其下架,受害者就会越来越多。”
“这么严重?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呢”
他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你脑子没坏啊,高中化学都白学了吗?工业酒精的危害不知道?”
“你以为你松鼠啊,敲一敲就知道坏没坏?”我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高中我们经常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一起写作业,点几样小吃,一坐就是半天。我们一起捧着手机,看完了《查理的巧克力工厂》,于是这就成了我们间常有的对话。每次问他题目时,他都要敲敲我的脑袋:“你脑子没坏啊,垂直定理白学了?”“你脑子没坏啊,过去完成时白学了?”“你脑子没坏啊,牛顿的三个定律白学了?”我就回他:“你以为你是松鼠啊,敲一敲就知道坏没坏?”
那天,在沈致文父母家,可能是看见了那个电影,我不自觉地就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想起沈致文,他就打电话来了。“唐子幸,你怎么不在家?真出去约会啦?”
陈同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沈致文问我:“怎么不说话?”我清了清嗓子:“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小岩在你家门口啊,你去哪里了?”我一下坐起来:“在我家门口?”
同一时陈同站起来,压住我正在输液的手:“别乱动。”沈致文一定是听见了:“刚说话的是谁啊?”
我转移话题:“在我家门口干嘛?”
“你先说!”
“为什么啊,你先说!”沈致文大概是不想和我说话了,直接把电话给了顾岩:“唐唐啊,我们怕你孤单来陪啊,还带了09年的拉菲给你尝尝哦!”
“我去我再也不要喝红酒了,我不在家,你们自己玩去。”
挂了电话,陈同问我:“是沈致文吗?”我点点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陈同的手还抓着我输液的手臂,我把他的手轻轻推开。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和沈致文结婚吗?我告诉你。我父亲坐了三个月牢就出来了,因为得了肝炎,申请了保外就医。这些年来,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他最大的愿望是想我嫁个好人家,我和沈致文就有了形式婚姻,各取所需,就这么简单。”
“对不起,子幸,我不知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部分,已经用五十万补偿了。不,还有三千块,那张塞在我手里的银行卡,用来做人流的钱。”
陈同脸上显现了痛苦的表情,我却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我摸着我的小腹,说道:“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你和我的孩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下)
“陈同,一开始的时候,我会怪你,我甚至把所有的事都怪你在身上。想着,我父亲挪用公款去炒股、败光了所有钱财,是为了让我出国念书。而我坚持出国念书,是因为你。但时间一长,我就知道这样的推卸责任是站不住脚的。我爸爸被抓,是因为他犯了法,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想走捷径赚钱。而孩子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的错,只不过我承受得痛苦要比你多。最不幸的是,这两件事一起发生了。我和沈致文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立场,也不需要为我担心。我有时候甚至在怀疑,那三年我对你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还只是一种无知的迷恋?”
“你不需要否认当初的感情,来将我推远,”陈同重新抓住了我的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现在,不能让我像个哥哥一样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我笑得无力:“我表哥,我堂哥,我家里所有的亲戚在我父亲有难时,都不愿意帮助我。我把房子卖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没有人在我身边。我要怎么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你?当初,不正是你先把我抛弃的吗?”
“当时,我说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的,是你”
“所以我现在要和你在一起,你还愿意吗?”我被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