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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云艺敲了门,端了早点进来,看林杭景披着衣裳站在那百叶窗旁,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百叶窗也是虚掩的,云艺忙道:“三少夫人,这外面风大雨冷,快把窗户关上吧,回头生了病可怎么好?”

林杭景回过头来,看是云艺,微笑道:“我不过是看看风景,哪里就病了。”

云艺便道:“前几日晚上还发烧呢,这里的风景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少夫人这样日日看,夜夜看,也不觉得烦。”她走过来,也学着林杭景的样儿往外看看,林杭景刚要阻拦,就听得云艺忽地“噗嗤”一笑,道:“唉呀,这可是我错了,冤枉了三少夫人,这哪里就看到园子里的景色了,这竟是一眼就看到花汀州大门那里去了,三少夫人这是等谁呢?”

林杭景却不笑,只默默地垂了眼眸,道:“你不要乱说,我谁也没等。”

云艺忙收了笑容,想起萧北辰自那一日离开后,这都将近一个月了也没见回来,她不好意思再把话往这上面引,便道:“三少夫人,在这站着怪累得,风又凉,咱们到那边吃早点去。”

林杭景摇摇头,轻笑道:“我现在不想吃什么,倒是早上起得太早了,现在只是乏得很,我到那沙发上坐会儿。”她这样说着,已经走到沙发前坐下,云艺忙拿了个毯子过来给林杭景盖上,又摸摸林杭景的额头,竟是有些热,吃惊道:“三少夫人,你这可是有点发烧。”林杭景笑道:“我没什么,刚吃了药了,你不用担心。”

云艺忙道:“吃了药怎么还能不吃东西,我去厨房里看有没有什么清淡的,少夫人先歇歇。”她给林杭景把毯子掖好了,转身走出房去,连林杭景叫了她一声“云姐,帮我拿张报纸……”也没听见,下了楼直奔走廊后面的厨房,还没走进去,就听得厨房里传来新来的丫头小寒的声音,竟含着几分嘲意的,“可惜三少夫人那样的花容月貌了,竟是留不住三少爷。”

接声的便是在厨房里打杂的于妈妈,道:“小寒,你才来多久,就敢这样胡说,三少夫人那样好的模样……”小寒吃吃地笑起来,道:“老妈妈,你这竟是没有听过戏了,长得再好又怎样,这秋扇见捐的事儿可是常有的,我看三少夫人冷冷清清,也是个没手段的,要是我啊……”她那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云艺已经走进来,慌闭了嘴,只做出没事的样子退到一旁去。

云艺却走上来,二话不说扬起手来照着小寒的脸就是一个耳刮子,小寒被打了个怔愣,就听云艺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嚼舌头,这副德性还想着攀高枝当凤凰呢,且不说三少爷对三少夫人那份心咱们大伙都明明白白的,就算是三少爷将来真要找个姨娘,也轮不到你这个次序上去,这会儿你趁早死了心,干干净净地做点人事吧。”

小寒被云艺这样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脸一下就涨红了,却也不是个善茬,当即回道:“我是没长个好德行,哪比得上云姐,云姐如今给我们论什么次序,早听说云姐是大帅府里的七姨娘一手带出来的,这样高的次序不过也想当个姨太太,真是好大的志向呢。”

云艺冷瞧了小寒一眼,“没教养的东西,这里也是你吵得?我若与你计较还真是掉了身价,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了这儿!别再让我看见。”

小寒破釜沉舟,倒也不惧了,反而大声喊了起来,吵闹道:“我既然敢说,就不怕走,还是提醒云姐一句,连少夫人那模样的三少爷都能弃了,这秋扇见捐的事儿有一次就有两次,云姐自求多福吧,免得将来……”

她这样的放肆,云艺又岂容她说完,当场又一个耳刮子甩了上去,怒道:“你马上给我滚!再敢多说一句,我叫侍卫室的人来叉了你出去!”

云艺端了碗粳米粥推门进了主卧室,房内还是静悄悄,茶几上放着张报纸,也还是叠着,并没有打开,林杭景盖着毯子半靠在沙发上,云艺放下粥,走上前来对林杭景道:“三少夫人,我端了粥来,你喝两口吧。”

林杭景看看那放在桌子上的粳米粥,轻声道:“我这会儿还不想吃。”

云艺劝道:“不管怎样,好歹吃点吧,你这还病着……”

林杭景只是摇头,看看云艺,默默地把眼眸垂下来,道:“不然你放在那里,我等会儿再吃。”云艺见林杭景的眼圈竟是红的,眼睛里隐隐泛着泪光,心中不由地一惊,道:“少夫人,你这是……”

林杭景道:“我没什么,只是头昏得慌,你出去吧。”

云艺实在说不得什么,无奈便走了出去,林杭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本就有些发烧,这会儿烧得更厉害起来,两腮都透着红晕,眼里还是透着星星点点的泪光,扇子般的长睫毛越发地黑起来,鬓角微微凌乱,有着两缕发丝柔柔地垂下来,整个人只呆呆地看着景泰蓝方樽插着的那几株丝石竹,出了神,良久,竟是默默地笑一笑,轻声道:“原来是……秋扇见捐……若真是这样,倒也好。”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种种思绪全都涌过来,过往的种种便是历历在目,那么漫长的岁月,她竟清楚地记得每一点每一滴,只忘不了那一瞬,在大帅府爆炸的那一瞬,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还有那一句“我只剩下你!”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在乎!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种种思绪全都乱了套了,与他过往的种种便是历历在目,那么漫长的岁月,她竟清楚地记得每一点每一滴,此时此刻,只要一想起他,心口就跳得厉害,连她自己竟都控制不住,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更是慌了神地手足无措,患得患失,他现在这样的艰难,她更是放心不下,她又想起了孩子南归,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心中便是隐隐作痛,就更急了起来,恨不得此刻生了翅膀奔去了美国,这样纷乱嘈杂的心境,恰恰是剪不断,理还乱……

“嘭”的一声,阳台上的百叶窗被风一下子吹开来,外面风雨连连,洁白的纱幕随着风乱飞,雨水全都斜扫进来,主卧室里温度骤低,林杭景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一味地胡思乱想,人仿佛是僵住了一般,心里面绞得不成样子,柔肠百结,整个人便如失魂落魄,任由那百叶窗大开着,风雨刺骨,她却感知不到了……

风雨惆怅,愁似春蚕

深夜时分,花汀州别墅内,侍卫室第二处主任陈登平已经躺下休息了,就听得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女人焦急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陈主任,陈主任,我是云艺,少夫人不好了,快点找医生啊!”

陈登平一听这话,忙从床上起来,捡了件衣服随便穿上,忙忙地来开门,见云艺脸都吓白了,站在门外只是发抖,一见陈登平,就惶惶地说道:“我……刚上楼去,才看到少夫人烧得厉害,人都昏过去了,陈主任快……”

陈登平见云艺那样简直就是吓坏了,说个话也说不清楚,也顾不得再听下去,忙忙地朝着走廊对面的值班室走去,一推开门就直接喊道:“快,你们几个,赶紧开车去把陆医官接来!”

萧北辰前往西线新平岛视察军务驻防,一去就是两三天,这一日晚上才刚刚回到北大营的驻军指挥部内,余白老先生咬着个烟斗,正与几个指挥部的机要秘书等在办公室内,见办公室的门一开,萧北辰快步走进来,身上披的雨衣兀自往下流着冰凉的雨水,他将雨衣脱下,随手扔给后面的侍卫长唐起安,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秘书长孔祖清冷然道:“你马上去拟一份电报给楚文甫,告诉那个老东西,我颖军的枪口永远是对着扶桑人的,他要想与扶桑人议和,又想让我颖军易帜中央,那是痴人说梦!”

余白老先生咬着个烟斗,都没火了,还在那里吧嗒吧嗒,“三少何必这样急,在这样的关口上,与南面中央政府翻脸,总是不太好。”

萧北辰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道:“余老先生,您是不知道,秉承国联和平之宗旨,力避与扶桑人冲突,悉听他便,这样的话竟是从南面派来的使者口中说出来的,我没当场毙了他,就已经是给了楚文甫十足十的面子!”

余白怔住,脸色也渐渐地不好看了,半晌才道:“好一个乱臣贼子!”

萧北辰的目光深冷,决然道:“如此看来,楚文甫推翻南北联合协议之日不远了,但我萧北辰身披国仇家恨两重孝,与扶桑人之仇不共戴天,必是要你死我活一战!哪怕是最后粉身碎骨,那也是玉碎成仁,死得其所!”

他那几句话说得极其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余白老先生缓缓地放下烟斗,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看站在窗前的萧北辰,见他固执的面孔上透着冰霜般的冷然戾气,余白握着烟斗的手一颤,心底竟是骤然一寒,只觉得那窗外浓浓的夜色如墨一般泼溅上来,似是将萧北辰整个人都染进去,陷进去……竟不知到底是何人,才能将他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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