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低头,趁老师站在边上还没走,小声报告,“老师,我留堂,能不能不扣我分……”
“只要交了就不扣,但前提是,得画完,不敷衍。”
“……”
林深被留堂了。
刚开始,还有几个学生因为没画完也留在了教室,但有的因为当晚有约,好说歹说地磨着老师,最后才勉强过关放人。而没有约的则乖乖拿着画笔认真作画,完成后收拾收拾书包,笑笑闹闹地,也回去了。
到最后,教室里就只剩下林深一个学生。
画到后面,天色渐渐暗了。
又过了一会儿,连校门口的吵闹声也逐渐地散了。
校园里,一片寂静。
教室中,只有画笔经过白纸的声音,一下一下,沙沙作响。
头上的灯忽然闪了两下,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
林深低着头,一动不动。
秋天的天色黑得快,傍晚的风偏凉,吹进窗户,晃得头上的吊灯摇摇晃晃,咿呀作响。
身后一片麻凉。
林深握紧画笔,忍住颤抖,闭上了眼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他们学校的厕所里,就有一只……
林深几乎没去那个厕所里蹲过坑,自从第一次进去,和坑里那团肉乎乎的腥红对上了眼,他就再也没敢进去了。
但现在,这味道,恐怕是察觉到天黑人散,自己爬出来了……
鼻子一阵阵地发酸,紧闭的眼里仿佛有热流在涌,现在整个教室里就他一个人,林深受不了这个,他快哭了。
“还没画完?”
桌子“噔”地一声巨响,小小的身躯陡然一震,桌上的彩笔洒了一地。
惊吓之余,他很快发现,刚刚的味道……消失了。
林深慢慢回头,看见来人的下一刻,像是一下放松了紧绷的弦,呼吸才开始放出不安的颤抖,霎时间憋红了眼眶。
“……吓到你了?”
林深眨了眨眼,用力摇头,重新把头摆了回去,忍住颤抖,弯下身去捡地上的彩笔。
一只大手探到了眼前,挡住了他的手。
“你画吧,我来捡。”
“……”
当一支支彩笔全部归位,林深低着头,小声:“谢谢……老师……”
像是听出了话语中间那一瞬短暂的意义,隔着一道过道,拉开了椅子坐下,淡淡的声音极稳。
“我姓宋。”他说道,“课上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在睡觉。”
“……”林深不说话,紧了紧手上的画笔,闷头画画。
看着闷头不语的人,以及刚刚弯腰捡画笔时带高的校服袖口下露出的几道新旧交加的淤伤,宋凌云眉心微微一皱。
期间,林深没说话,宋凌云也不打扰,就这么一直待到了清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