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有路灯的小道里,那点点昏黄也不足以给独自行在路上的孤影带来多少安慰。
路一旦长了,脑子里便总会衍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臆想,就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脚,跟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怕是肯定的。
但臆想的好处在于,它再怎么样,也不会成真。
可路瞳还是怕。
所以每次走夜路她都会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找个人通电话,实在没人,就装装样子,至少也会多一分保障。
但那天她为了回一条消息,在巷子里走得着急,一时忘记,没能顾上给自己拨一通“假电话”。
而那天夜里,因为电力抢修,半条街的路灯都是暗的。
若是站高了往下望,就会发现那半条小街里参差的黑暗,活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泥潭,偶有一点零星的微光不时闪烁,就像是什么活物陷进去了一般,胡乱地扑腾着,在泥浆没顶之际,吐出的最后一点求救信号,只是这样的信号太过微弱,犹如那一碰就破的泥泡泡,脆弱而又无力。
那并不是跟在自己影子里的脚,也不是路瞳内心任何一种不安的臆想,而是真实。
她被一群混混盯上了。
嘴被几双糙厚的大手狠狠捂住,为首的男人一把扯开衣服,露出了纹了满手满身的刺青,眼泪混着粘稠的体|液糊了满脸,半月浮沉的冷光忽明忽暗,让那身令人恐惧的刺青落在眼底,成了她离开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幅画面。
而这期间,她被按在巷角的一幕并不是没人看见。
只是经过的男男女女,从暴行的开始到结束,整整一个半小时,经过的五个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逃离,而在这无不充斥着崩溃和绝望的过程中,那一次次哀求的眼神也无一不像石沉大海,随着路人慌乱地别开眼,就再也杳无音信……
直到这场暴行快要行到尾声时,第六个人经过了。
连田因为赴邀去参加同学聚会,在站台等了许久才发现没公交车了,就想着往前面的的士停靠点走走,正好散散酒劲。
就在经过的那一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连田站在路口,顿住脚步,等看清里面发生的事情真的如他所想后,无视巷角里掷来的数道警告的眼神,连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110吗?”
在听到110的那一刻,那些像是发霉的粪石般堆在巷角里的混混们顿时乱了阵脚,提起裤子,起身时还不忘朝他狠狠啐一口口水,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在那些人离开后,连田才上前查看,当即叫了救护车把人送进了医院,等警方联系家属赶过来,把情况说清后,互相留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个月,连田都没有收到或在新闻上看到关于那个受害人的消息,他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对方也不愿再回想起这些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所以即使在意,他也没去再探后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