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只是想让她在乎他。
可现在看着她无措的眼睛,陈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自私了。
于是他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气泡水,对她说:想什么呢?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白桃味的。
她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一道半圆。
一群人疯玩了几天,临走前一天,他们睡到大中午自然醒,然后出门吃了顿饭,一齐去大采购,准备晚上烧烤的食材。
回来洗这个串那个的,把食材都备好后,太阳也快下山了。
年轻的人做什么都有干劲,时间也过得尤其快。来上海三个月了,吴渝宁后知后觉品出点更深层的离别伤感来,原来他们早已不是想见面就打开老房子的窗户吼一声,便能在巷口集合的小孩儿了。
大概是一起长大的默契,这一晚大家都有些感性,啤酒喝空了几打,挨个跟吴渝宁说寒假回家过年再聚。
陈帆一个人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好友们喝得烂醉如泥,坐在地上撒泼,他无暇顾及。
地板上凉,他要把醉得最厉害的吴渝宁哄回房间。
这姑娘死活不肯起来,跟梁臻抱在一起哭,说想念家里的凉皮糖水。陈帆无奈,只好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拦着腰,将人稳稳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大概是怕摔倒,怀里的人可算是消停了一会儿,乖乖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回房间。
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夜里两点半,房间开了一盏暖橘色的灯,万籁寂静。
陈帆想走,却被她无意识地抓住了手,他只好停住,长久地凝视着她,低声问道:吴渝宁,你明天起来会记得吗?
陈帆分明知道她不会记得,因为早在几年前他就实验过,也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他。可他还是这样问。
好像提前问了他就不是那个偷偷觊觎她肖想她的混蛋似的。
他半跪在床边,倾身吻她。
这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他吻得稍许用力,重重吮着她的上唇,舌尖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单刀直入,侵占她的唇舌,在她嘴里尝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啤酒味。
这是一个温热,潮湿,绵长的吻,他渐渐沉溺,甚至不想抽身。
许久,他终于起身,轻声对她道了句晚安。
房间门缓缓阖上,那盏暖橘色的灯也熄了。黑暗中,吴渝宁睁开眼,捂着失序的心脏,大口喘气。
其实她记得的。
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吧,他们去体育馆打球,吴渝宁跟着去。结束后去吃了大排档,那时候梁臻这个不怕死的一时兴起点了一打啤酒,说要尝尝,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喝酒吧,一个个兴奋得有点飘了。
吴渝宁也跟着喝了两杯。
少男少女都成了街边醉鬼,幸好离家不远,一群人相互扶着歪歪扭扭地走回了家。
最后到家的仍然是她和陈帆。他们家门前的路灯年久失修,像蒙了一层雾,给少年的冲动借了胆。
在她掏出掩饰开锁,转身同他挥手的时候,陈帆握着她身后的门把,吻了上来。
无从解释是酒精驱使还是欲望支配,南方的夏夜闷热,树上蝉鸣声不断,他在朦胧月光下、昏暗灯光下,和她接吻。
是一个极其青涩的吻,他的唇贴上她的,接着就不会动作了。吴渝宁惊得忘记了眨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他脸颊泛红,睫毛微颤,她才知道,原来男生的睫毛可以这么长。
最后,他轻咬一口她的下唇,接着放开她,转身回了家。
吴渝宁又惊又吓,只是第二天看他一切如常,只当他前晚醉得厉害。
原来不是。
他刚才说错了,她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她是记得的。
吴渝宁在床上滚了一圈,脑袋埋进枕头里,慢慢平复了呼吸,才深觉自己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