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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2页)

炮声和机枪声整天的响,铁道两侧的村庄,经过老周事先的动员,老百姓都把粮食、衣物藏了,鬼子一来,都跑向山里。鬼子在无人的村庄里烧着草垛、房子,对着山上逃难的中国农民,在漫无边际的发着炮,打着机枪。铁路两侧的小山村,在稠密的炮声里冒着烟。可是鬼子来回扫荡了三天,并没有找到八路军的影子。

第四天,当扫荡的敌人正准备撤回枣庄休息一下的时候,老洪和政委在这天夜里,把队伍集中在山家林车站附近,展开大破袭,拆毁了一段铁路。小坡和小山爬到电线杆上割电线。林忠和鲁汉各带一个组,干脆用锯子锯倒了二里多长的电线杆。

恼怒的敌人,又出动扫荡了。但铁道游击队地熟人熟,他们和敌人在山头上转过来,转过去,敌人总是扑空。

就这样,他们牵制住了敌人的兵力,配合了山区反扫荡的斗争。

第十章 初会微山湖

敌人沿着临枣支线两侧,进行疯狂的扫荡,一直继续了十天。老洪带着他的游击队,在火光和枪声里,从各路敌人的空隙里,穿来穿去,避免和优势的敌人正面作战。当敌人侦察出他们住的庄子,大队鬼子扑来时,他们又早已无影无踪了。

政委感觉到,经过这次反扫荡,这支从矿山拉出的小武装,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熟悉农村的游击战了。照例是天一黑,队员们都准备好行装,到队部指定的道南或道北的秘密村庄里宿营。一进庄,陈四被选为司务长,很会和庄长打交道,号房子要给养,从彭亮手里去取钱买菜。因为彭亮是全队的经济委员,从票车上搞下的款,一批交给上级,一批留下公用。他们不象一般游击队那样一切都靠老百姓供给,而是要东西都给钱。夜里大家都睡在草铺上,只有岗哨在村边巡逻。天拂晓,这是敌人奔袭的时候,他们便拉出庄子,到山上隐蔽起来,派人在高处了望着敌人的动静。当发现敌人向这里来时,他们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这夜,他们宿营在道南的山坡上一个小山庄里。队员们都睡下了,只有队部住的小草屋子里还有着灯光。政委坐在草铺上,热情地注视着小坡,这年青人正在灯下擦枪,他使的是从票车上缴获下来的一支日本匣枪。从他熟练的擦枪动作中,政委感到他简直是一个很干练的青年游击队员了。“小坡,这些日子怎么样?”

小坡知道政委问这话的意思,是问自己过不过得惯游击队生活,因为政委经常这样问队员,解释游击生活是艰苦的,他们要靠两条腿和敌人捉迷藏似的转圈子,但他们的任务是很光荣的。所以当听到政委“怎么样”的问话时,他就扬着眉毛,睁大眼睛笑着回答:“很好呀!我们这样生活很有意思,现在再要叫我象在炭厂时那样蹲起来,我倒过不惯了。我们这样很好,鬼子可就不痛快了,他们老挨揍,总找不到我们,鬼子的肚子要气破了!”说到这里,小坡哈哈的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天真。接着他又指着脚上两只飞了花的鞋子说:“政委!论意见么,就是鞋子老不够穿,往日在枣庄,三个月穿不破一双,现今一个月一双还不够。再一个就是咱们好久不搞火车了,有时夜间放哨,听见远处火车呜呜的叫,我心里就痒痒的。政委,咱们以后得多搞火车呀!”

“当然!”政委肯定的说,“我们是铁道游击队,任务就是在敌人铁道上活动,当然会经常搞火车的。”

政委打了个呵欠,准备到草铺上睡了。他看见王强在那里呼呼的睡得很甜。可是老洪却蹲在墙角,在那里闷闷的抽烟。李正知道老洪这两天的心事,他在为打旗工人老张的死而难过着。前两天从枣庄跑出来的人说,贴标语的第二天夜里,老张就被鬼子抓去了。这老人为了帮助铁道游击队的抗日工作,受尽了鬼子的折磨,死在鬼子的刺刀下了。

“休息吧,老洪!”政委安慰着他的大队长说,“我们会为老张报仇的!”

“没有什么!”老洪是个刚强如铁的人,不轻易流露自己悲痛的感情。当胸中的悲愤象火烧的时候,他的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微向上斜着的眼睛显得特别亮,说话时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他的上下牙就磨得格格的响。他无论有多大的悲痛,也不喜欢别人安慰,这是他充满苦难的童年,毫无援助的向残酷的命运搏斗所形成的性格。政委对他的性格是充分了解的,可是他还是不愿把他心底的悲痛表现出来,只说了声:“没有什么!”但他对政委是很敬爱的,所以又象解释又象申诉的说:“他是个很好的老头呀!”

“是呀!”擦好枪的小坡也插进话了。虽然他们都没谈出名字,可是心里都知道谈的是谁,因为工人老张的死,使每个队员心中都引起不小的波动。这热情的年青人就说:“打票车的那天晚上,我跳墙到他家里,一见面他紧握着我的手。当我把标语传单交给他时,他只说:”行!行!‘一点也没考虑到自己的危险,却连连的问我打票车伤了自己人没有,你说他多关心咱们呀!听说他死时一句熊话都没说,他对着鬼子的刺刀没有低头。他说:“我就是通游击队,因为我是中国人!’可是他没有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这样被刺刀戳死了。……”

屋里一片沉静,人们都在默默的悼念这位壮烈牺牲了的可敬的老工人。突然外边一阵脚步声,站门岗的小山在队部屋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随着老洪简短的回话,小山引进两个人来,头一个老洪认得是老周区中队的通讯员,后边是个穿庄稼人衣服的老头。他没有看清老人的脸,只看到老人颏下的白胡须。他认为这可能是通讯员找来带路的向导,可是却奇怪为什么找这样足有六十岁的老人呢?

在老洪端详老人的时候,政委把信接过去了,因为老洪不大识字,在山里部队上一年多曾学了点文化,但识的字还不多,尤其是草字,所以有信照常都是政委接过去。李正对老人招呼了声:“请坐吧,老大爷!”然后在灯下看信了。信是两封:“一封是老周交换情况的信,另一封是山里司令部来的急信。政委的目光在第二封信上停的时间较久,甚至每个字都在过滤似的仔细看着。他很快就给老周开了收条,打发通讯员回去。当小山和通讯员敬了个礼走出屋门时,老洪看见白须老人还依然坐在小坡身边,他心想这个向导怎么不和通讯员一道回去呢?正诧异间,政委从信纸上抬起眼睛,严肃的对老洪说:”大队长!山里司令部来了命令,我们有新任务。“老洪听说有新任务,忙推了王强一把,王强忽的从草铺上坐起来,揉了下眼睛问:”什么事?“

坐在灯光远处的老人,有神的眼睛直盯着看信的人,好象急等着把信读完,他才能喘过一口气似的。当李正向他走来,老人很知礼的站起来。政委握了老人的硬硬的手,虽然他看见老人的背微微有点驼,但他从握手中感到这老人是健康的。

“来,我给介绍一下”政委回头望着老洪和王强说。“这是山里来的冯老大爷!”

显然这称呼使老人很不高兴,他纠正着说:“不,同志!不要叫大爷,咱们都是同志呀!”

“对!是同志!”政委笑着说,“因为你的年纪大,我们对上年纪的人叫老大爷叫顺嘴了。这是我们的刘大队长,王副大队长。”

还没等李正介绍自己,老人就说:“那么,你就是李政委吧?”他露出对部队很了解的样子。

“对的!”王强插进来说。

经过介绍后,老人显得活泼起来了,他又走过来,一一的和政委、正副大队长紧紧的握手。他握手时像要把每个人都抱起来似的,并且在每个人脸上都要端详一会,嘴里还叨叨的说:“好!好!我可认识你们了,你们真是一些了不起的英雄!”看样子,老人在为结识这些英雄而兴奋着,他又重新坐下去,胸部不住起伏着,他白胡子下边的嘴巴也笑得咧开了。屋里静下来,大家在听政委传达司令部的新任务。

“山里的来信,是张司令亲自写的。他谈到由于整个鲁南形势和任务的需要,司令部命令我们马上把部队往西插到临城附近,以微山湖为依托,开辟那个地区,展开津浦铁路干线的对敌斗争。因为那个地方是敌人的战略要点:临城位于徐州和兖州之间,临枣支线从这里往东伸出,南北敌人进攻鲁南山区,都从这里分兵;兖临干线和临枣支线对我鲁南根据地正成环抱形势。如果我们铁道游击队能象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对敌人是最大的威胁。这样对配合我们鲁南根据地的斗争,将更富有意义。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临城附近是我们鲁南根据地与湖西根据地联系的交通线,最近国民党周侗部队不断的配合敌人,进攻我湖西八路军,向湖这边侵袭,企图配合鬼子从这里割断湖西与鲁南的联系,以便各个击破我们。所以我们到那里后,不但要破坏敌人的交通,而且要维护我们的交通。就是要我们掌握住敌人的封锁线,使两个抗日地区联系起来。……”

李正看了下老洪和王强,他们在点着头,领会着上级的意图。他是尽力把信上的字句都带讲解的谈出来。他看了一下信的后半段,又接着说下去:“我们在枣庄活动的任务,现在已告一段落。在这里,我们按照上级的指示,完成了组织武装的任务,并且有力的配合了山里的反扫荡。我们搞洋行、打票车的战斗,震撼了敌伪,对山里反扫荡的斗争,作了很大的贡献。并且在这几次的战斗锻炼中,我们的队伍是壮大了。司令部希望我们克服一切困难,来完成党和上级交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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