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段誉放下心来,看来他们轻易不敢踏入这片土地,便背起双手,悠闲地渡着碎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偶尔故技重演,猛地跃起,做摘取果实的动作,而那些人又重复一遍慌张的样子。段誉每次跳跃,都引起绿色果实振动,几乎有掉落的危险。
段誉消遣那些人半个多时辰,开始觉得有趣,忘记了饥饿。慢慢渐感无聊,饥饿也越发强烈。他觉得还是先吃饱了,才有机会逃出去。
段誉正要再次跃起,决定摘一枚来充饥,忽然瞥见一人向他靠近。段誉急忙转身,背靠黑色树木,严阵以待。
谁知那人面带微笑,轻手轻脚地慢慢走来。发觉段誉转身看着他,竟将右手中指,放在嘴唇上,冲段誉做了个噤声的举动。
段誉联想到果实晃动的情形,那些人个个心惊胆颤的表情,便明白了来人用意,让他不要随便乱动,也不可大声说话。
段誉决定跟来人开个玩笑,待那人靠近身边三尺处,身子一矮,便要跳起来。那人眼明手快,疾跨一大步,来到段誉身边,双手将段誉拦腰抱住。
这一下犹如铁钳,任凭段誉内力鼓荡,不能挣脱分毫。急得他张口便要喊叫,那人见状迅速放开段誉。
以左手按住段誉肩头,右手捂住段誉嘴巴。看段誉不再挣扎,又以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示意段誉别叫喊。
这一番动静不小,附近几株树上的果实,急剧晃动着,似乎随时会脱落。那人瞪眼瞧着那些绿色果实,嘴巴张开老大,胸膛随着果实摆动,也急剧跳跃。
段誉别过头去,忍不住笑出声。尽管声音很小,那人还是按住段誉肩头,将他摁地蹲了下来。足足过了半个钟头,果实才静止不动。
那人终于吁了口气,放开段誉后,冲他拱手慢条斯理地轻声问道:“听说小哥要找我师傅?”
段誉先前见到的那些人,要么脸色煞白,要么脸色蜡黄,要么脸色泛黑。而此人不同,无论样貌肤色,与自己相同,因此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段誉知道,人不可貌相,这种邪教之地,哪有什么好人?他的防备之心不减,反问来人:“我找夜南天,你又是谁?”
那人答道:“我叫温玉珠,幽冥王正是我的师尊。你要见他,就请随我来。”
段誉噗嗤一声,笑声却哽在喉中。温玉珠眼明手快,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说道:“你说话声音轻些,最好别发出笑声。”
段誉哪里忍的住,肚子急剧起伏,虽然被按住嘴巴,出不了声,可也笑的厉害。温玉珠倒也好脾气,不言不动,任由段誉笑个不停。
段誉笑得累了,这才停下,示意温玉珠拿开手。温玉珠叮嘱道:“我放手可以,你说话不可大声,也别再笑了。”
段誉点头应允,温玉珠才将手拿开。段誉小声问道:“你是男还是女,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温玉珠道:“这是父母起的名字,我也无法可想。你如果想知道其中缘由,就请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顺便带你去见师尊。”
段誉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要见夜南天是不错,不过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是我去找他,而是让他来这里见我。”
段誉心想,你让我跟你走,去见你师傅,谁知道是真是假?邪教之人,又有什么信誉了?我被你诓骗出去,要是身遭不测,那我不是被人给杀死了,而是被自己给笨死的。
温玉珠见段誉不肯走,小声问他:“你不是要找我师尊么?怎么又不肯跟我走?”
段誉学着温玉珠模样,摸着自己肚皮,还往他身边凑了凑,也很小声地说:“我啊,这肚子饿得不行,走不动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绿色的果实,继续道:“我还是先吃个果子再说。”
段誉根本没动,温玉珠赶紧将他按住,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段誉故意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真的很饿,我这人呐,自小有一个毛病,一旦饿了,就会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虽然我现在也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可这个毛病,却一直改不了。”
温玉珠愕然地瞧着段誉,显然不信,问道:“还有这种毛病?”
段誉道:“人吃五谷杂粮长大,什么毛病也不奇怪。”
温玉珠知道这不可能,段誉只是戏耍他,却也无可奈何,说:“那你跟我出谷,先去吃饭,吃饱了再见师尊,岂不是一举两得?”
段誉忽然认真地问温玉珠:“你总是要骗我出去,是不是等我离开这里,就要对付我?”
温玉珠不作声,段誉又问:“你刚才说这是什么谷?这里到底有什么神奇,让你们如此的惧怕?”
两个问题,温玉珠一个也不能回答,他答非所问地说:“难怪师兄弟们让我进来,要不然还真有可能闯大祸。”
段誉问道:“这话怎么说?”
温玉珠放开段誉,看着他说:“我在十个师兄弟中,脾气是最好的,因此他们让我来跟你周旋。若是他们来跟你交涉,一定说不上两句话,便会动手,结果自然要闯祸。不过以你的样子,脾气再好的人,都想打你两个耳光。”
段誉心里想笑,却板起面孔,慢慢站起来,说:“你既然不愿跟我说话,那就请便吧,我要摘果子吃了。”
温玉珠一直防备着段誉,听他说要摘果子,又要来抓他。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不过段誉不等话说完,已经展开凌波微步,擦着温玉珠指尖避开。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温玉珠一把没抓住段誉,再想要按住他,已是千难万难。
先不说凌波微步精妙无双,单凭脚力他根本抓不到。主要还是段誉可以全力奔跑,温玉珠要小心翼翼,此消彼长之下,温玉珠不可能再抓住段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