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会元,即便是在文风鼎盛的宋朝,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放榜当天,整个汴京城的勋贵都得知了消息,而东昌侯府也变得格外热闹,来道贺的,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
秦俊业也着实高兴坏了,当即吩咐下人大摆延席,秦柳氏也忙着招呼那些勋贵家卷,这也是她这些年最扬眉吐气的一天,之前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顶级勋贵家卷,现在见了她那叫一个客套,眼底的羡慕就更不用说了,藏都藏不住。
由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秦柳氏一个人招呼不过来,还把小秦氏请过来帮忙。
小秦氏也乐得如此,而且情理上也说得过去,秦浩毕竟是她亲侄儿,只是这么一对比,亲生儿子顾廷炜就是在有些拿不出手了。
果然,别人的儿子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东昌侯府一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秦俊业基本是喝醉了睡觉,睡醒了又起来借着招待宾客接着喝,也就是宋朝还没有蒸馏酒,酒精度数比较低,要不然照他这个喝法迟早酒精中毒。
秦浩也没有闲着,成了吉祥物一样的存在,那些勋贵只要是带着家中孩子来的,男孩都要跟他接触一下,说是沾染一丝文气,女的则是远远相看,估计也是在打他的主意。
关键是其中还有不少七八岁的女孩,还是小豆丁一样的年纪,他是该说古人太早熟吗?
三天流水宴过后,秦浩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赶紧以要准备殿试为由叫停了这项活动,自己跑到盛家学堂躲清净。
其实盛长柏这三天的遭遇跟秦浩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来盛家道贺的都是文人,又盛纮的同僚,也有这一届的同窗。
“元若似乎也落榜了。”盛长柏忽然遗憾的说道。
这个消息秦浩也早就猜到了,就按照秦柳氏跟平宁郡主平时的关系,这次秦浩高中会元,平宁郡主都只是打发管事送了一份礼物,她跟齐国公一个都没到,显然是齐衡没考中,没有心情来。
秦浩也只能暗自摇头,看样子齐衡跟明兰果然是没有缘分啊,不过也好,说实话就平宁郡主那个性格,明兰要是嫁过去,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殿试的时间并不固定,主要是看皇帝什么时候有空,秦浩跟盛长柏一直等到四月份,才被通知殿试的确切时间。
农历四月十号这天,一共两百多名“贡士”进入皇城,等候他们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秦浩就站在队伍最前面,这也是作为“会元”的一项优待。
队伍当中有年轻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这种现象也并不罕见,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每三年一届的进士科,一届只录取两百到三百人,对于宋朝超过12亿的人口来说,录取率实在低得可怜。
学子们一路从蒙学开始过关斩将,历经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最后才有这殿试面君的机会,跨过了这一步就是真正的跨入了士大夫阶级。
宋朝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并不是说说而已,当今官家就连过继宗室继承皇位这种事情,都会在大殿上被要求下决定,官家想要蒙混过去,直接被官员拽住衣袖不让他走,这要是换成朱元章,估计满朝文武一个都活不下去。
站着等了好一阵子,才有宦官来领路带着他们进入集英殿。
“臣等叩见陛下。”
成为贡士之后,就有资格称臣了,否则没有官职的人见了皇帝只能称草民。
“各位都是国家栋梁之材,无须多礼,平身吧。”
秦浩站起身,这才有机会看清当今官家的样貌,是个有些富态的老头,满脸笑意,看起来很慈祥的样子。
官家也注意到了秦浩,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就是新科会元?”
秦浩恭敬的施了一礼:“回官家,正是。”
官家上下打量了秦浩一番,见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身材修长,五官俊朗,而且不像是其他读书人一样单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不免心生好感。
“你会试关于马政的策论我看了,虽有瑕疵,却也有些见地,嗯,很好。”
其余“贡士”都羡慕的看着秦浩,每一届都有一个会元,但是能够入官家法眼的却寥寥无几,仅凭这一点,不管秦浩这次殿试的名次如何,都不虚此行了。
随后,秦浩等人落座,考题也发了下来,殿试只考一个项目,那就是策。
也叫作“策问”。
秦浩并没有急着作答,而是开始审视题目。
这个题目跟马政的题目如出一辙,都有些偏,中心思想是:大宋现在缺钱了,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钱荒”的问题。
集英殿里的其他“贡士”看到这个题目一个个头都大了,这个题目比之前的马政还要难答。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从小立志成为士大夫的“做题家”,一个个要么家境贫寒,从小也没接触过很多钱,要么就是书香门第,维持着读书人的清高,视金钱如粪土,他们哪接触过这样的经济学科的问题?
秦浩思索片刻,开始奋笔疾书。
其实宋朝的“钱荒”归咎于两个问题,一个是对外贸易太过发达,另一个则是铜矿产量太低。
宋朝是一个商业空前发达的封建社会,这一点从秦汉开始一直到明朝,都没有哪个朝代达到过这样的繁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