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一愣,看着他。
柏霁之拽着她衣襟,又将撑着胳膊的她往下拽了拽,嘴唇动了半天才吐出字来:“……对不起。”
宫理说不上话来,她胳膊有些撑不住了,身子压下来几分,像是为了听清柏霁之嘴里低声的话语。
“我、我想说的,一直想说的、那个时候你好像已经、好像已经对整个世界都很疲惫了……我可能也是心里难受很久了、总之发脾气也就算了,还说那种话,我……我明明知道你对我很好的……”
他声音时高时低,总想斟酌用词但那些话又从嘴里涌出来。
宫理突然觉得很难受,比分开的时候她躲起来那段时间还难受。
他这么个性格,告白也是勇敢的,道歉也是勇敢的。
宫理当时同意分手,也理解他,但更多的是理解自己,她的性格好像很难快速改变,好像是自己拿感情的练习题为难了一个同样束手无策的少年。
但宫理后来也有点生气。
并不是气柏霁之的所作所为,而是对自己当时有点消沉、心里难受的状态生气。
一个末世酷姐宫理在嘲笑自己:搞什么啊,分个手还难受了?都说别搞真的恋爱——
一个活在当下的宫理圈起胳膊:我明明也努力了,他就没感觉到吗?我真的是在渐渐学着去……
但终究还有个宫理甩了甩脑袋说:感情可能会带来苦闷、带来后悔、带来不甘心,但如果觉得这就是感情该有的样子,就硬要往下吃,才奇怪吧?
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但契合与舒适应该是更主要的吧,至少不应该让其中一个哭那么多次,难受那么多次,心里忍耐着、担忧着那么多次吧?
柏霁之眼泪越来越多,他拿手背抹了一下,话像是从嘴里涌出来,宫理听了许久,柏霁之声音越来越低:“……好像说的都是重复了、但我就只是、真的这段时间一直想说、一直想告诉你!”
宫理:“嗯。我听到了。”
柏霁之望着她。
宫理笑了一下:“但我没有复合的打算。”
柏霁之身子一震,几乎是要抱住她一样,立刻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宫理:“……嗯。但也不是说非要在一起的。我想试试,更有距离感的关系,更成熟一点的关系?或者说轻松到分开了也不会太难受的关系。啊,不是说你不成熟,是我们不成熟。”
柏霁之还是第一次听到宫理这样很真诚地、很坦率地讲她在感情上的想法。
他有种错觉,长大的不止是自己,也有宫理。
宫理声音低低的,在水珠敲打的广告布下,声音有柏霁之最了解她的……温柔。
“现在和好,同样的事还是再会发生哦,我一样会像现在这样扮成主教,但什么也不会跟你说的。我也在找,找让自己和别人都舒适的距离和办法……”
或许找个更同类的家伙,就能在试探中威胁又接近,利用又依靠,也不会像孩子似的闹着分手不分手?
宫理也不知道。
但把太多精力都放在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上,不是她的风格,宫理稍微撑起来一点身子,说了句有点不像她平时那么狂妄的话:“走走再看吧。”
柏霁之忽然感觉,宫理从邪|教头子、万世巨星,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窝在沙发上跟他一起看电视,穿着居家服懒懒不愿意起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