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跟在费明慧的后面上了楼,满心忐忑和自责。
他心想季鸿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自己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而且他昨天都没有给季鸿打一个电话,要是昨天打电话了,也许昨天就该知道他出事了。
曲悠此时非常难受,心想他总是要等事情后悔的事情才知道反省自己的过错,但是却总是来不及了。
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季鸿,想要确认他的安危,不然,他就非常害怕,害怕季鸿会离开,就像父亲一样,变成一坛骨灰,变成苍茫山上的孤清的一座小坟包。
他不要那样子,季鸿该是温暖的,活生生的,会拥抱着他,季鸿还说爱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的。季鸿不会死,季鸿会一直活着。
曲悠几乎哭出来,眼睛里是深深的伤痛,但是眼泪却太沉重,压抑在眼里含着,涌不出来,只让人觉得那个样子的他实在太伤心而可怜。
费明慧多次侧头过去看曲悠,看他伤心关怀季鸿若此,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了季鸿病房的外间,费妈妈坐在那里,她抬起头来看到费明慧带着曲悠进来,就眉毛皱了一下。
曲悠和季鸿在一起的时候,费妈妈对曲悠是带着点客气的,但是季鸿不在,费妈妈又知道曲悠和季鸿的关系,就对曲悠非常不屑起来。
她知道季鸿在支持曲悠读书,而且还给曲悠的母亲解决了工作问题,就认为曲悠是傍着季鸿吃饭的,是季鸿养的小白脸。
要是曲悠是个女孩儿,她的轻蔑估计还会轻一些,但偏偏曲悠还是个男孩儿,于是,她只会更蔑视看不上他。
但是,此时她的儿子受了伤了躺在病房里,她也不好将对曲悠的厌恶发作出来,只是站起身对女儿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费明慧知道自己母亲在想什么,道,“他听说小鸿受伤了,跑过来找,我看他在楼下找得着急,就带着他上来了。小鸿平时就挺疼他的,此时受了伤,想必也想见见他吧。”
费明慧这样帮着曲悠说话,的确是因为刚才有些感动于曲悠对他弟弟的感情,而且她看得出季鸿的确是对这个男孩子感情很深,再说,她也不像她母亲那样固执偏见,思想要开化,性格要温柔一些,愿意去接受曲悠。
女儿这样说,费妈妈也不好教训人了,只说道,“小鸿睡了,你爸过一会儿也会来了,带他来这里,影响不好。”
关于为何“影响不好”,只有心知肚明的人才知道。
曲悠站在那里只好说道,“阿姨,我就看看季鸿哥就走。”
费妈妈哼了一声,出门去了,又交代门口站着的警卫注意着点,让屋里的人不能吵闹。
费明慧推了曲悠一把,曲悠这才赶紧走过去,隔着玻璃墙,能够看到里面季鸿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里面各种仪器,季鸿还罩着氧气罩,脸色非常苍白,看着很羸弱,曲悠简直不能把这个躺在那里的季鸿和平时冷着脸气势强硬的季鸿联系在一起。
他慌张地回头看费明慧,“季鸿哥真的没事吗?”
费明慧道,“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只是伤了肺,也不重,过了这几天就好了,之后就转到普通病房去,到时候你可以再来看他。”
曲悠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季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坚定的感情,他告诉自己,季鸿也并不是总是强大的,他也需要自己的保护和支持啊。
他站在那里看着不想走,他多想能够握住季鸿的手,告诉他,自己也爱他,让他千万要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出事。
季鸿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本来睡过去的他突然睁开了眼,微微动了一下头,眼睛往玻璃墙这边看过来。
曲悠看到季鸿那黑黑的却温柔望向他的眼睛时,眼里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原来,他的眼泪刚才含在眼里,并不是不落下,只是不是在季鸿的面前而已。
季鸿望着曲悠,脸上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你不要哭。”
曲悠趴在玻璃墙上,说不出话来。
费明慧也看到季鸿醒了,又看曲悠哭得一塌糊涂,把纸巾递给曲悠,道,“是可以偷偷进去的,你要进去和小鸿说两句么?”
曲悠赶紧摇头,虽然他极度想进去亲口问季鸿怎么了,想问他是不是很疼,想要握住他的手,想要告诉他,自己爱他,但是,他却极度恐惧进去,他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些任性行为就让季鸿病情加重。
他只是在玻璃墙外望着季鸿,嘴里喃喃道,“季鸿哥,我喜欢你,你要好好的。”
季鸿似乎看懂了他的唇语,眼神更加温柔。
有护士医生进去给季鸿的吊针里加药,又询问情况,查看了一番,出来时,护士小姐对曲悠说道,“病人说让你回去,过两天再来看他。”
曲悠不想走,但是看季鸿已经把脸转开不再看他,他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费姐姐也劝他,道,“小鸿这里不差照顾的人,你先回去吧!而且,我爸一会儿也该来了,让他见到你,问起,总不大好。”
为什么不好,费姐姐倒是没说。
曲悠只好离开,费姐姐送他出来,曲悠问起季鸿被伤的经过和犯人,费姐姐也说不上来,只说罪犯还没有查出来,但是最后一定会将对方绳之以法的。
曲悠就这样神魂不宁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