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一见楚涟漪的做派立刻就跟了上来,也不进屋,就拉着鸣鹂开始说话,赞她腰上的荷包绣得漂亮,两个人叽里咕噜地摆谈了起来,最后走的时候,少不得要彼此招呼有空互相找着玩儿,暗香还送了鸣鹂一条自己打的五福络子。
且不说这边,只说疏影跟了楚涟漪进屋,屋里的婆子早禀了太夫人,说十二姑娘到了。
楚涟漪从一进宜兰院开始就未语先带三分笑,见了太夫人,自然笑得更浓丽些,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偎了上去。
“咦,祖母可用了什么吃食,怎么这么香?”
“你这鼻子可是狗儿鼻子,怎么这么尖,我不过用了一碗花生浆,你也闻得出。”楚太夫人刮了刮楚涟漪的鼻子。
“可我那里的花生浆怎么没见有这么香,祖母定是哄我,怕我吃了。”
“你这丫头。”太夫人笑着拍了拍楚涟漪的手,侧头唤了大丫头宝荷去拿一碗花生浆来。
楚涟漪从宝荷手里接过花生浆,轻轻啜了一口,眯着眼睛,翘起唇角,仿佛觉得不过瘾,又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回味了良久,才睁开眼睛笑道:“怪不得祖母屋里的花生浆这般好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心思这般巧。”
“哦,你说这花生浆如何好了?”太夫人定眼瞧着楚涟漪。
“这浆里除了花生,还有黄豆,这都是寻常,最香的是加了核桃、芝麻、红枣,这两样对咱们女人最是好,《开宝本草》里说,核桃仁,润肌,黑须发,怪不得祖母的头上现在都找不出一根白发来。”
“你倒是个人精,才加了一点子核桃、芝麻也能吃出来,还说出这一大番道理来。”太夫人点了点楚涟漪的额头。
“这样好的方子,孙女儿也想要,只不知道是哪个灵巧人想出来的。”
“不就是宝荷吗,你要方子,让她拿给你就是了,你倒真是要补一补,看看这小脸,血色都没了。”太夫人捧了楚涟漪的脸细看。
其实这方子是宝荷想出来的,楚涟漪早料到。太夫人最信任的人就是宝荷,连箱子钥匙都交给宝荷在管,至于吃食上面就更是只信任宝荷了。楚涟漪这般做作,不过也是想借机向宝荷递出橄榄枝,因为她在太夫人面前的一句话,只怕抵得上别人十句话。
“到底还是祖母房里的人最灵巧,那孙女儿以后要常来祖母房里蹭汤喝才行。”楚涟漪笑着在太夫人怀里拱了拱。
“我瞧着十二姑娘也最是个灵巧的人,当年大嫂就是个最灵巧不过的人了。”一旁冷眼看着楚涟漪与太夫人祖孙和乐的三夫人旁氏笑着开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夫人的脸顿时就冷了些,楚涟漪也识时务地从她怀里坐了起来,这三夫人为着六姑娘的事才高兴没几天,又开始四处搅风搅雨了,生怕有人夺了她在太夫人面前的风头去。
菊花谢(上)
这逝去的楚夫人最是太夫人心头的一根刺。楚夫人是个一丝不苟、做事麻利的人,主持中馈的时候眼睛里容不下任何砂子,自己从来不曾中饱私囊,却阻了不少人的财路,几乎将楚府上上下下的主子都得罪光了。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那些失了好处的人,自然不能罢休。偏太夫人是个爱听好话的主儿,楚夫人又最是不懂说灵巧话讨人欢心,加之被有心人在中间一挑拨,太夫人就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利器。几房合起来挤兑大房,闹着要分家。
偏生楚青全又最护着这位夫人,容不得任何人指责,最后僵持不下,所以楚府这才分了家,太夫人便把这分家之罪一股脑儿地全怪在了楚夫人头上,以后处处针对打压连夫人,否则楚涟漪的娘也不用神乏体虚,去得这般早。
六姑娘楚涟晴听她母亲那样一说话,就觉得对不住楚涟漪,她刚订了亲,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如今看楚涟漪,想着她的遭遇,更是同情,所以心下难免怜悯她而有些怪责自己的母亲,便开口道:“十二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这几日天气晴好,府里的菊花也开得早,我正想请你来着,咱们姐妹一处赏赏花,热闹热闹。”
楚涟漪还没说话,太夫人就道:“这样好,你们姐妹就应该亲近,碗丫头你身子不好,但也不能总在屋里歇着,要多出来走动,你去同你姐妹们玩去吧,我这里自有你婶婶们照料。”
“是。”楚涟漪起身行了礼,拉了六姑娘的手,同九姑娘她们一起走到西次间同其他小一辈儿的姐妹们坐在一块儿。
宝钏等丫头摆好筷箸,请姑娘们上桌用了早饭。
“六姐姐,你是要开菊花宴吗?”楚涟漪在用茶漱了嘴后,才起唇问楚涟晴。
“菊花宴?”楚涟晴顿了顿,“我倒是没想过,只是想着姐妹们可以聚一聚。”
“是啊,我知道。”楚涟漪靠近楚涟晴促狭地笑道:“六姐姐定是怕以后嫁了,咱们姐妹相处的日子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