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温热的手温加速挥发在伤处的膏液,扩散其清淡的香味,再加上阴夺魂技巧性的按揉,让潼恩不知不觉松懈了紧绷已久的神经。
“熏衣草、可以帮你消肿化瘀又能舒缓神经。”阴夺魂解说道。“待会要我放个热水让你泡澡吗?我已经替你准备好新的药草袋等你享用。”
潼恩无可奈何地叹笑,坐上窗台。“享用?你干脆说试用还比较恰当。认识你到现在,我哪一次不是被当成试用品去验证你的配方?”
“至少我没将‘夺魂’用在你身上啊!”阴夺魂漾起纯真的笑容,试图化解好友眉间长年累月凝郁不去的忧愁,虽然她明知不可能,但至少能暂时化开她紧锁的眉头也好。
“你敢!”潼恩迅速将她扳过身子背对自己,进而从后头探出手勾勒住她脖子,存心开她玩笑,“当心我也送你一份小礼物。”
阴夺魂顺势倒在她怀里呵呵直笑,“我早就想向你要一个了。我喜欢你的雕工,有这么一个精致的木盒,我可以拿来放香水,再多几个更好。”
算是服了她。“死神的礼物你竟然想拿它来放香水?!”
阴夺魂转过身,额头抵住她的,吐气如兰,“我是你的命运之轮不是吗?如果你是死神,那么我就是你手上那把镰刀,生死与共,祸福与共,谁也离不开谁。”
她们是在黑暗中相互扶持以求生存的两抹游魂,任何人的性命对她们而言只代表金钱价值的多寡:唯一在她们心中占据位置的,是对方的生命。
靠着这份坚持与信任,她们走过数不清的崎岖、度过无数的荆棘,才走到今天这刀口舔血却能隐密安稳生活的地步。
潼恩以沉默的方式认同她的话,脑海翻腾的仍是今晚与“他”重逢的那一幕,所有的恨意再度被点燃,随着压抑的时间愈久,愤恨的程度愈强烈;十几年的时间,累积的恨让她在一看见追来的人竟是久寻不着的他时便瞬间蒙上杀意。
“我将死神的礼物送给他了。”久久不发一语、兀自陷在沉思里的演思终于开口说话。
阴夺魂抬起漆黑如子夜的深幽双眸,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她并未让潼恩察觉。“什么时候?”
“今晚跟他交手的时候。”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潼恩侧过脸抬眼望向异常皎洁的明月,她几乎是直觉的讨厌这种满月,然而金色眼瞳却没有因为厌恶而移开,反而像是着了迷一样,斜倚窗模静默凝视无语。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阴夺魂忽像个参透宫里的居士般轻哺出口。
“夺魂?”潼恩回头愕然看她。她刚说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出手、准备以什么方式出手?”她重复之前的问题,没有打算向她明说。
“死神的镰刀。”她决定将他排进猎杀游戏里把玩,要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至于时间——等手上的猎物处理完后再作打算,我想专心猎杀那个背叛者。”
“你真的想杀他吗?”阴夺魂轻柔的询问,包含些许该不该问出口的迟疑与心中洞悉某事的精锐。
“我这些年来所忍下的苦就是为了杀他。”潼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气决绝,毫不犹疑。“你认为我敌不过他?”
阴夺魂摇头。“不是,只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放弃开口说出与她共处多年自己对她的观察与了解。
如果当事人执意不去面对自己心中真正所想的一切,不论旁人如何推波助澜仍是无用,她只盼她这位好朋友别颉悟得太晚就行了。
“夺魂?”怎么回事?今晚说话支支吾吾的和平常大不相同。潼恩盛满担忧的金眸落在她身上,从头至脚扫视一遍再回到她细致的瓜子脸上巡视。“你有心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如樱点的红唇轻扬起淡然如往常的笑靥,拉起她的手走向浴室。“去泡个澡吧,你一直最厌恶身上留下枪的烟硝味的不是吗?”还有血腥味。她暗忖。这是她们彼此心理都明白的事实,但身为好友的她怎能明白告诉她这件事。
虽是不争的事实,但她们都极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只因每提一次,心下便对自己身处黑暗的心甘情愿多存疑一分,这对明知一旦染上黑暗色调便永远无法脱身的她们而言只是一种痛苦。
潼恩若是沾染人类血腥的猎杀者,她就是人类一切罪恶的源起。
她们俩,一个是死神,一个是恶魔。
在得知前晚狙击事件中只有葛息和阿道夫几名手下死亡的消息后,柏仲差点将自家地板踱出个大窟窿。
没道理,这太没道理。“以他的身手没理由会让阿道夫存活,而且还只是一点轻伤。”真的很没道理。他愈想愈觉得事情不是他刚开始所想的那么美好。
“别再绕圈子,我头都晕了。”南宫适揉揉疼痛的太阳穴,斯文的脸上高耸着眉峰。“事情不会因为你踱来踱去而得到解决。”
“那家伙的猎物不是阿道天。”柏仲反覆思考后作出结论。“他的猎物是葛恩。”
“然后呢?”这回南宫适换上芳香的茉莉花茶品尝,“一边听柏仲的推测。
“如果是,为什么不挑葛思独自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