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所以偏没答他的话,只倏地凑近他,眨了眨眼:“殿下这么介意,难不成——是吃味儿了?”
&esp;&esp;她离他很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呼吸交缠,直直望进他眼底,不放过他任何情绪。
&esp;&esp;她预想的慌乱、羞赧一类的情绪一概没看到,反被他抬手扣住了后颈,他坦然回望她,话音带笑:“何止。”
&esp;&esp;他揉了一下她后颈,与她额头相贴,声音低沉:“我嫉妒他,偶尔想起来,就嫉妒得发疯。”
&esp;&esp;衔池愣了愣,“嫉妒他什么?”
&esp;&esp;“嫉妒他,那么早就能遇见你。而我能遇见你,全靠他心念这一动。”
&esp;&esp;他有时会想,如果沈澈没动让她进京入东宫的念头,她便会一直留在江南,兴许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esp;&esp;即便送来了,只要他再犹豫一分,或是她再退却一步,两人怕是也不会有今日。
&esp;&esp;他们之间,想要错开,实在太容易。
&esp;&esp;衔池慢慢摇头,抚住他侧脸,抬头吻在他眉心。
&esp;&esp;香炉烟雾袅袅,被她动作间带起的风吹偏了一点儿,却仍是蒸腾着向上,再散开。
&esp;&esp;“不会。就算没有他,我也会遇见殿下。”
&esp;&esp;兴许是池立诚因为别的事安排她进京,大概会是她的婚事,她去护国寺求姻缘的夜里,会不期然撞见他;也兴许她留在了江南,直到他于某日南巡,人潮人海中,会远远望见她。
&esp;&esp;一生这么长,该相见的人,总会有机会见上。
&esp;&esp;云鸾宫。
&esp;&esp;身着绛紫色宫装的女子正对镜细细描眉,四十上下的年纪,却分毫不显老态,镜中映出的面容昳丽,一如多年前。
&esp;&esp;“母妃。”
&esp;&esp;宁禛在她身后行礼,她只从镜中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描眉。
&esp;&esp;宁禛见状,给侍立一侧的宫婢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退下去,自己凑上前去替她捶腿,眼巴巴看着她:“母妃,我错了。”
&esp;&esp;娴贵妃这才将手中螺黛抛回妆奁,冷哼了一声,“本宫没你这么蠢的儿子。”
&esp;&esp;“春猎行刺真不是我做的,父皇不信便罢了,母妃怎么也不信我?”
&esp;&esp;娴贵妃将他的手从她膝上扫下去,“即便平日里你父皇再宠着你,敢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行刺,若非太后出面替你说了几句话,你以为你这时候会在哪儿?”
&esp;&esp;春猎回宫后,圣人便一次也没来过云鸾宫。
&esp;&esp;宁禛自然知道。
&esp;&esp;春猎最后那几日,父皇对他还算宽仁,让他有时间布置好后路,可回宫后一直到现在,父皇便再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esp;&esp;若不是琼林宴在即,因着今岁得了好些青年才俊,父皇的心情也云销雨霁,他甚至还不敢来母妃宫中。
&esp;&esp;娴贵妃叹了口气,“多去看看你皇祖母。事已至此,母妃这儿也帮不上你什么,还是得你皇祖母开口才管用。”
&esp;&esp;她确实是形同附后,这些年来也宠冠六宫,可牵涉到前朝的事儿,她半分碰不得。
&esp;&esp;在圣人还在装疯卖傻,当毫不起眼的七皇子时,镇国公府便已如日中天。携了开国功勋的爵位世袭下来,到她父亲时,镇国公手上掌了大周近半数兵权。
&esp;&esp;后来圣人登基,头一回逆了朝臣的意,便是立了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为后。圣人借此立威,于是她只能以妃位入宫,居众妃之首。虽不及皇后,可圣人也不曾冷落了她,细论起来,圣人对她的恩宠不比皇后少多少。
&esp;&esp;父亲日夜盼着她能诞下皇长子,一直盼到皇后诞下了宁珣。
&esp;&esp;那段时间正逢朝野动荡,父亲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多久,便以年老体衰不堪重任为由,将兵权尽数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