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皇帝也没了狩猎的兴趣,迅速回京了。刚刚安顿下来的人马只能重新拔营,女眷们赶紧收拾东西,浩浩荡荡地回京了。回到京城,官员们各自回家,薛艾这两天都在冯静苏那里,如今要分开,她眼中都是不舍。冯静苏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笑自己一个要争帝位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小姑娘牵肠挂肚,如此情深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皇帝回京后立刻开始了大力彻查刺客一事,这种事固然做得隐秘,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五天,相关人员就从刺客身上查出东宫信物,目标直指太子冯业。皇帝传太子问话,太子看到东宫信物急忙喊冤,赌咒发誓此事绝不是自己指使,自己绝对是被人陷害的。
“父皇,如果是儿臣所为,哪里还会让刺客得到信物?儿臣再蠢钝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父皇,刺客意外行刺,身上却有东宫信物,此事明显是一石二鸟之计,儿臣不求父皇相信儿臣是清白的,只求父皇继续严查此事,否则愿望了儿臣是小,放纵了背后真正的主使者可就是大患了呀!”
太子言辞恳切,态度卑微,一番话在情在理,皇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其实在他的心里,也不相信这件事是太子指使的,原因十分简单,根本没必要。自己死后,太子就可以直接继位,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先回宫,这些天不要出来。这件事朕还会继续查的。”皇帝没有表示自己是否相信太子的话,这样的处置可以理解为皇帝对太子的软禁,也可以是皇帝对太子的保护。总是事情不要做绝,否则就是父子俩也会心生嫌隙的。
太子听话地离开了。皇帝叹了口气,“大位之争,由来都是这么血雨腥风。朕以为早早立下储君,其他人的心思就会有所收敛,如今看来是朕错了。”
冯静苏回宫后先去德妃的安泰殿报平安。德妃看到冯静苏受伤,心疼得不得了,连连斥责护卫保护不力。冯静苏也不敢说自己是为了保护薛艾受的伤,怕德妃厌弃了薛艾,依旧说是为了保护皇帝被刺客所伤。
“云逸,本宫知道你是会武功的,可是刀剑无眼,你又是个女儿家,有些时候不必那般逞强的。陛下身边有护卫,有皇子,可你身边有谁呢?你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娘?”德妃说着抹起了眼泪。
冯静苏很自责,她觉得无法对这个关心自己的女人说出实情就是一种欺骗。不过如果欺骗才是对德妃好,她还是会继续欺骗下去。
“霜娘,您别担心,您看我这伤都快好了。我自己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胡来的,您要相信我。”她靠在德妃怀里,撒娇嘛,谁不会啊?
“就知道哄我。”德妃佯装生气,手却将她搂得紧紧的。
安抚了关心自己的德妃,冯静苏终于得空回宫好好修养一下了。在围场的两天,她怕薛艾担心,每天都要装成很有精神的样子,这会儿没有旁人,她也不装了,翠叠帮她换了药后她就躺下了。
“不管谁来,一概不见。”
果然,她刚刚睡下不久,陈充仪就带着温淳公主过来探望。其实陈充仪在围场的时候就探望过冯静苏的伤情,回宫以后这么快又来探望,显得她和冯静苏的关系密切。
翠叠以冯静苏已经睡下为由将母女俩挡了回去。陈充仪留下了一些补品,确实都是好东西。
冯静苏这一觉睡到了晚饭前,醒来后总算感觉好了一些。她苦笑,果然重新回到了公主的身份,这身体也跟着娇贵起来,原来在书院的时候受了伤都是师妹顾离过来帮她裹伤,第二天还要继续学习,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翠叠进来服侍的时候说了下午陈充仪来过,冯静苏少不得要派宫女过去表示感谢,宫里的关系就是这样,礼尚往来而已。
晚饭之后,皇后赏的补品也送到了,冯静苏护驾有功,皇帝的赏赐还没到,皇后就先赏了,毕竟后宫是皇后的地盘。
冯静苏亲自前往凤德宫谢恩,皇后着意用话点了她,大意就是她是个有才的人,日后应该忠心皇帝,辅佐社稷之类的。冯静苏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这是要自己帮助太子。她装作听不懂弦外之音,一概应下。
冯静苏刚离开,皇后就摇头,“云逸这是在装傻,看来这丫头未必愿意一心辅佐太子。”
宫女采荷一边帮着皇后按摩肩颈,一边劝慰道:“娘娘不必担心。云逸公主已经及笄,过个一年半载就该出嫁了。”采荷的意思是冯静苏就算不能辅佐太子,至少不会成为太子的绊脚石。
“也是,原是本宫想得太多了。不过她一个女儿家这次救驾有功,陛下的赏赐绝对不会少,如果这不是她的心机,那她就是个有运气的人。”皇后之所以会对冯静苏这样重视,到底还是因为冯静苏并不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这后宫里的争斗算计终究还是大宅门里的手段,这样皇后并不怕。可是冯静苏却总是和前朝事搅和到一起,这让皇后有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冯静苏从凤德宫出来,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小珠在前面打着灯笼为她照路,她和小朵走在后面。
前面一条黑影动作迅速地蹿了过去,小珠吓得一个哆嗦,“又是那只野猫!”她跺脚道。
“宫里还有野猫?”冯静苏奇怪。
“不是宫里的,是从宫墙外翻过来的。”小朵指了指旁边的宫墙,朱红色的宫墙在夜色中变成了暗褐色,仿佛随时会将人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