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些什么,转过身不再对着他的房间,恼羞成怒地低低骂了一句。
操,衡宁烦躁起来,怎么越活越跟个变态似的!
此时,屋里传来了清晰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衡宁几乎可以分辨出他在脱什么穿什么。
他努力想把自己从变态的道路上拉回来,但不料这么一想,就脑补着温言书穿完了一整套。
“好啦。”那人推开门,穿着简单休闲的冬装,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脸上红扑扑的,“谢谢你,昨晚那个样子,我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呆家里,所以打算回单位待一会儿。”
衡宁讷讷地转身,送他下楼,把他送到出租车上,看着他摇下车窗朝自己挥手道别,看着那小车在白马桥的巷尾撩起一串白烟。
终于走了,衡宁松了口气,整个人比干了一天重活还要累个千八百倍。
他心情复杂地拿起手机,发现打开的页面便是这段时间是不是刷新的同城招聘。
毕竟前不久刚还掉表姨家的三万块,房租也是一把交了个半年的,今早买豆浆的时候,手机银行已经提醒他的余额开始紧张。
日子变得更加捉襟见肘了。
衡宁手插着口袋,慢悠悠从住宅区走出来。
上了年头楼房瓦房七歪八扭地挤在路两侧,静悄悄把衡宁从这头送到了路那头。
路口,两个拖着行李箱的青年站在路边骂骂咧咧,骂狗日的老板没良心,骂没钱的日子该他妈的怎么熬。
衡宁皱着眉从他们身边掠过,转弯便是白马桥最大的劳务市场。
这里有没良心和有良心的老板,熙熙攘攘挤着更多的,就是排着队等着赚钱和等着被骗的劳工。
衡宁很熟悉这边的套路——那些所谓的老板就是项目承包人,承包人之上可能还有无数个承包人这样大娃套小娃,本就不多的薪资经过这么层层筛漏下来,拿到劳工手里的,可能只够一顿饭钱。
玻璃展板上贴满了各色各样的招聘信息,人们也站在琳琅满目之前,很容易产生一种自己有很大选择空间的错觉。
这里就像是一根结实的树干,将一段段人生宛如枝干根系一般,送往万千不同的世界去。
这里以前也是衡宁的老巢,是他最困难时期的避难所,也是将他的生命分割成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片段的屠宰场。
“收保安啊,月入三千包吃住,身体条件好的优先!”
“物流配送招人!!按件儿算啦嘿!”
“工地日结,速来啊!!”
一声声吆喝里,人们也就像是血管里的氧气,被红细胞运输到全身的各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