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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康复学校和保幼院14(第3页)

年近五十的鳏夫,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极讲究卫生整洁。条理清晰整齐的人,任保管是再合适不过了。但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度,超越就变味了。

李保管还容不得住的地方有半点灰尘,蜘蛛网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会定期弄一澡盆水放在房子中间,点燃硫磺烟熏房间。蜘蛛被烟熏晕后,拖着条蛛丝坠下来。他就上前一只只拍死后洗到木盆里,不论大小,绝不放过。

桂爹家的鸡,一过分场部那边,李保管就会拿竹竿追打。他多次扬言要毒杀那些讨厌的鸡。同事们则劝他绝不可以这样做。

这次他说菜园里的菜被鸡啄食了,又提出投毒的办法。知青们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就拿出“围园种菜,关猪作田”的民谚来呛他。这话可有些惹火了他。但当时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却在心里暗下决心。对他来讲,毒鸡的事势在必行。

他倒要看看其他人能把他怎样。经过反复权衡:“东边家的鸡是为了做善事养的,至少说起来是这样。都毒死了可要被大家责怪。自己岂不成了那只‘过街老鼠’?太不划算。”

最后,他想出了一个绝招:在菜地里撒上粗盐。鸡以为是食物吃下去,又不会立即死掉,而是像发瘟那样拖上十天半月才死。这样就没有人怀疑是自己投的毒了。“谁要自己张口闭口说要毒杀人家的鸡呢?这回是发鸡瘟死的,总不能赖上我吧?”

想干就干,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执行力。

没过几天,桂爹家的鸡就有几只蔫头蔫脑的呆在笼子里不肯出来,嘴里不断地发出拉长的“嗝——”声。一开始是几只大阉鸡,后来就蔓延到大部分母鸡。

桂嫂子觉得是鸡瘟。但鸡瘟自己以前也见过,不会有这种好像人得了支气管炎似的叫声。而且病情发展很慢,拖了几天都没大的变化。最初犯病的阉鸡都有六七天不吃不喝了,也不见好,只是越来越瘦。

她开始并不想声张,后来为了求医问药找方子说了出来。事情很快就一传十、十传全分场,让大伙都知道了。

有人一开始就怀疑是李保管干得好事。还有人找他质问,但他矢口否认。赌咒发誓说没有那样的事。

到了第八天,第一只鸡死了。桂嫂子舍不得扔掉,还想剖来煮着吃。知青们看不过眼,结伴要买下所有的鸡。桂嫂子当然知道他们的用意,坚决不同意。事情就这样僵持着。

有人气愤不过,到处搜寻证据。看有没有农药瓶子,又看有没有老鼠药包装袋,还问桂嫂子要鸡食袋……

因为是死鸡,内脏早埋掉了。就算没埋,八天时间,也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在菜地里找到洒在地上的粗盐粒。

一切都不言自明了。知青们拿着捡拾起来的粗盐粒质问李保管,但他坚持说自己不知情。大家也拿不出其他证据,还能怎么样?

知青们和桂嫂子讲,鸡要是全死了,损失就太大了。而且,也知道鸡是吃多了盐粒出的问题。就建议说:“不如趁它们还没有瘦下来之前,先处理掉。都卖给我们,最多算便宜一些。”

大家都是一份好意,再不接受就冷了人心了。所以,连着几天,分场大部分人都在炖鸡吃。有的是一家人,有的是几个好友。其中,还有好几个人故意招呼李保管吃鸡脚,说这都是他的功劳,应得的。

桂嫂子还是记挂着孩子们的鸡蛋。就拿知青买鸡给的钱,到岸上去买了几只生蛋鸡回来。整天关在家里喂,也不去想太多,只当肯定是遇上鸡瘟了。

桂爹给三姐妹做了康复器材。姐姐情况比较严重,完全站不起来,只好先用学步车。两个妹妹稍微能站,撑着凳子还可以走几步。就给她们一人做了一对拐杖。

器材是用岸上的杉树木做的。杉木条条都长得笔直,木质结实的同时又轻爽。器材做好后,还经过仔细打磨,再油上桐油。看上去就既美观又轻便,而且结实耐用了。

每天上、下午各一次,好天就到地坪,雨天就在堂屋,三姐妹坚持练习走步。

锻炼的效果是明显的。五个多月的时间,两个妹妹已经能脱离拐杖走好几步了。姐姐的情况也有进步,都开始练习用拐杖一个多月了。

她们父母工作的船运社,在渔场总场部边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桂爹认识的。

那对夫妇每次走船回来,总是第一时间找桂爹了解孩子们的康复情况。听到有进展当然是喜形如色。他们也过来看过几回,知道桂爹讲的情况都是真的。

临近春节,这次桂爹依前告诉他们关于孩子们的最新进展。他们听了不但不高兴,还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起来。原来船运社内部调整,他们一家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孩子的康复才有那么点希望,又来这么一出,真还叫人不得不愁。

桂爹提出把孩子们留下来。但那年代,单一个定期探视的问题,就让这种提议显得一点也不现实了。

桂爹送孩子回去前,又赶做了一副拐杖。这正是三姐妹中姐姐的进步所需要的。他反复叮嘱船运社那对夫妇:“到了新单位,一定要第一时间安排好孩子们康复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可以缓一缓,但绝对不能耽误了孩子。”

城里的小妹妹在岛上住的时间,本来就是断断续续的。她还要在城里专门的学校读书呢。

在那船家三姐妹离开之前,她又回来住了一段时间。期间老是黏着桂嫂子不停地比划这个比划那个。桂嫂子哪里能看得懂,就只一味地笑。

做姐姐的解释说:“妹妹要出国医病去了。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妹妹吵着要来岛上住些天才走的。”

她还说,其实她妹妹和大多数其他聋哑孩子一样,并不是天生的哑。而是因为听力出了问题无法学着说话。这次出国就是要去医治耳朵,叫作换什么人工耳蜗。

桂爹夫妇也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但知道有很久很久见不到孩子,就多生出一分怜爱来。知道孩子的病有医治的办法,就又比谁都更加高兴了。

另一位知青杨永富的弟弟,本来就算不上有病,不就是少说几句话吧。现在早就和其他孩子没有区别了。

他特别喜欢来岛上住,也特别记念在岛上生活的每一个日子。他告诉桂爹一家人,这里的天特别蓝,云也特别白,空气还是甜的。特别是夜晚,天上的流星那么多,在城里很难看到。

他差不多每年都来看看。就算是这片湖区围垦了,单位已经搬走,水面变成了陆地,他还是会回来。若干年后,他还将城里的女朋友带了来,不停地给身边的姑娘讲他在岛上度过的快乐童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当然,这是后话。

每当勾起这段回忆,桂爹总要说一句:“不知那三姐妹怎么样了?不会走路的病应该早就医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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