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是怎么死的?”
“真正的死因要化验之后才知道。”
说完之后,敏夫打量着床上的小惠。衣衫十分完整,寝具也未见凌乱,手脚依然平放在床上,这种种迹象显示小惠走得十分安详,死前并未遭受到任何痛苦。
“小小的贫血怎么可能会出人命?”
从清水的语气当中,可以听出他正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成效甚微。
“如果是其他原因造成的贫血,就有可能导致这种结果。”
“其他原因?”
坐在地上的敏夫回过头来,仰望叉着双手站在身后的清水。
“贫血只是一种症状,而不是一种疾病。人体有时会发生单纯贫血的症状,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疾病造成贫血的可能性。通常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体都会事先出现一些征兆。”
“小惠是这种情况吗?”
“我不敢确定,这必须经过化验之后才知道。其实前几天抽的血应该可以瞧出什么端倪,偏偏现在正值盂兰盆节,验血报告到现在还没出来。”
“盂兰盆节……”
听到清水忿恨不平的呻吟,敏夫叹了口气。
“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何况跟清水先生也是旧识,所以我就直说了。前几天我采取了小惠的血液样本,然后送去化验所检查。检验报告至今尚未出来固然是因为正值连休,不过当然可以透过管道请他们在放假期间进行化验,再说诊所里面也有简单的仪器,最初步的检验还难不倒我。我想说的是其实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偏偏就巧在小惠当时的情况还算正常,才让我觉得不需要催促他们将检验结果赶出来。”
“院长刚刚不是说其他疾病也有造成贫血的可能性吗?”
“我当然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不过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小惠。以小惠当时的情况来说,每个医生都会认为她只是单纯的贫血而已,可是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替小惠抽了血送去化验。然而就是因为小惠的情况还算正常,所以我才觉得不必要急着知道结果。若小惠罹患了足以致命的急症,当时就一定会出现某些特定的症状,不会只是单纯的贫血而已,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请化验所加快检验脚步之外,我也会立刻叫救护车将她送进国立医院。然而情况并非如此,小惠看起来真的就只是单纯的贫血而已,就算是其他病症引起的贫血,症状也属轻微,没有立即致命的危险,足够时间让化验所一再进行检验,直到筛选出真正的病因为止。”
“为什么小惠最后还是死了?”
“我也觉得很讶异,不过我可以确定小惠的死因绝对不是贫血,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前几天进行诊疗的时候,除了贫血的症状之外,敏夫并未检查出任何的异样。既没有什么宿疾,更没有家族遗传病史,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小惠是个神经质的少女,而且以前曾经有过装病的记录。她生前不知道跑了几次医院,每次敏夫都诊断不出什么症状,只听她说自己似乎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不过严格说来,这也只是一种臆测罢了。
敏夫一边检查小惠的身体,一边在内心询问自己。为什么在下了诊断之后,还会出现这么离谱的情形?难道是漏掉了什么,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误判吗?
(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敏夫虽然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其实前几天敏夫前来出诊的时候,对于小惠居然真的有贫血的症状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刚开始听到小惠身体不适的时候,敏夫还以为她又在装病了,事实上从以往的记录来判断,小惠在引起那么大的骚动之后,的确是很有可能借着装病的行为,来逃避父母亲的斥责。
小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外伤,体温降低,身躯也出现僵硬的状况,皮肤浮现出轻微的尸斑,眼角膜略微混浊,这些症状再次显示小惠已经死亡了,而且还死了好几个小时之久。
“应该是昨晚严格说来应该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的这段时间死亡的。”
敏夫说完之后,回头看着清水。
“你有何打算?”
清水歪着脑袋略事思考,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
“什么打算?”
“距离上次诊断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以上,所以我也无法判断真正的死因。如果想知道确切的死因,建议将小惠的遗体送去解剖,至少请法医抽取末梢血管的血液或是骨髓液进行化验。当然,这一切都必须经过清水先生的同意。”
“开什么玩笑!”清水大声斥骂,涨红的双颊充满了怒气。话声刚落,又怯生生地低下头,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惭愧。“院长,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知道清水先生现在很想揍我一拳。”
“院长说笑了,我没有那种意思。不过这孩子是个女孩家,我说什么都不让她接受解剖。再说就算知道死因为何,也唤不回小惠的生命了……对不起,请院长多多包涵。”
敏夫觉得从头到尾一直控制脾气的清水真的很了不起,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抓住敏夫的衣领厉声斥骂了。从清水的个性看来,如果能晓之以理加以说明,搞不好可以说服他让敏夫采取小惠身上的样本。然而敏夫感到十分犹豫,他担心一直压抑自己的清水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抑或是我也想早点逃离这里?)
之前的诊断很明显是个错误,这个错误并不是无法避免的,而是确实有发生的可能性。小惠的尸体就摆在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据。
“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死因就写急性心肌梗塞,这样可以吗?”
清水点点头,同意敏夫的建议。
“清水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