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设局欲害明家,你母亲曾欲以书信提醒,顺昭容将那手书交给了宋思源,你母亲因此受牵连遇害。”山姜看眼色退下,明丹姝直言不讳,事无巨细与他一一交代。
宫里的孩子金尊玉贵地养着,却愈发难顺顺当当平安一世。今日不教他这些心机道理,由着他如大皇子那般懵懂纯直,来日会有人以更狠厉惨烈的法子让他学会。
“我…”他听懂了,不只是惊惧还是伤情,一张嘴眼泪便夺眶而出。
抽抽噎噎了许久,声音细弱蚊蝇:“可…可太后说…我母后…是父皇赐死的!”
乍一道惊雷在明丹姝耳边劈开,顺昭容昨日那句…我姐姐当日也提醒了皇上,言犹在耳。
经宁妃临死前那番话,她亦想过祁钰是否真的对太后与徐家的谋划全然不知?
可他实在是太过诚挚恳切,对明家之殇眼见地与她感同身受…甚至让她觉得,怀疑祁钰,是对阿爹的羞辱质疑。
只是眼前种种…真相似乎朝着她最不愿见的方向势不可挡地滑落…
“母妃?”祁理的手被她出神握得发痛,脸上的泪珠儿还未消,试探问道:“你怎么了?”
“何人与你说,是皇上赐死了先宋氏?”明丹姝涣散着,惊痛怀疑下毫无头绪。
“是我听到的。”祁理总见她言笑晏晏,倒是被她眼下的模样唬住。“是我在寿康宫听见皇祖母与琼芝嬷嬷说的,她们以为我睡着了…”
“此事你可有告诉过顺昭容与德妃?”明丹姝细想,太后那样谨慎的人,如何也不会当着祁理的面提起这事。
除非…是她故意为之。可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太后知道了七皇子身死乃恭怀皇后所为预行报复之事,法子多不胜数,何必从这孤身无依的小小孩儿身上着手。
“没…没有。”祁理吱唔着不敢看她。
“说实话!”
祁理被她这样疾言厉色吓得泪珠儿都悬在眼眶上不敢落下来,“我…我告诉了德娘娘。”
“以后无论如何不可再对旁人吐露此事,可明白?”明丹姝拾起帕子替他将泪珠擦干,正色告诫道。
此事真假且待再查,却绝对不能传到祁钰的耳朵里。她自以为祁钰虽隐忍深沉,却是重情之人,可他言行多有矛盾之处,同床共枕近百日,倒是越发地看不懂他了…
“奴婢给瑜昭仪请安。”琼枝在院中,隔窗与她道。
明丹姝领着祁理出去,“何事?”
“太后念及今日是瑜主子代妃位参与选秀,特地差奴婢来给您送头面。”琼芝笑容可掬,身后有内侍省的宫人小心翼翼上前来:“银镀金嵌南珠华冠,请瑜主子掌眼。”
在百戏班时,公子豪贾奉金玉华服为博拨云姑娘美人一笑者多不胜数,明丹姝自认也算见过些市面。
可眼前这华冠着实令人咂舌,寻常发冠皆以金银为骨,辅以珍珠为眼。就连皇后凤冠,也不过一颗九颗于发定,可眼前华冠几乎看不到骨线,冠帽上清一色同等大小的珍珠熠熠生辉,耀目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