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心中一紧,忙道:“对了,林姑娘,傍晚时未及思量周全,奴家素日里与各府上送这女子贴身之物,身边都带着丫鬟听唤。今儿个展大爷大手笔定下这钗环头面与裙衫,更是不敢怠慢,便亲自捧了来。但那梳妆物事琐碎繁杂,梳妆匣子半人多高才将将放下。不得已,先斩后奏带了往日贴身侍候的丫鬟来。少不得要叨扰主家一夜了。”一边说一边示意那唯唯诺诺的丫鬟出来行礼。
她果然慢吞吞出来跪倒,瓮声瓮气道:“掌柜的,奴婢就睡您床前脚踏就好!”
林思嘉细看这丫鬟,只觉得莫名违和,却一时半会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此时听闻主仆二人对话,忙道:“来者是客,怎好怠慢了?你主仆二人且去里间床榻休息,我自在这外间春凳上对付一夜就成。”
听闻林思嘉不打算睡床,那丫鬟愕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林思嘉双眸,当即垂下头去。
一见这丫鬟脸面,林思嘉脑海里一道光芒一闪而过,正待开口。顾掌柜的赶忙叫道:“她算个什么阿物,也配和主子一起睡床?好姑娘,你自是心善,却不知这乱了尊卑,想和主子平起平坐的下人,真真该死!养大了心思,倒惯得她越发猖狂,不知自身几斤几两。”话音最后已经是语带威胁!
那丫鬟连忙跪下,磕头在地:“奴婢不敢!”
这么一打岔,林思嘉也就想不起来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只得劝道:“顾掌柜的,是我考虑不周了。也罢,且委屈这姐儿在外间一夜吧。”
顾掌柜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答应,生怕林思嘉反悔似的:“姑娘客气了,哪里就委屈她了。”说着回头对那丫鬟斥道:“榆木疙瘩脑袋,杵这里做甚,且放下东西出去罢,没得叫人看着生气。”那丫鬟如蒙大赦,赶忙放下梳妆匣子,一溜烟儿出去了。
虽是适才没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劲,但林思嘉此时,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她并非有什么读心术,可却研究过微表情身体语言。这顾掌柜的从进门开始虽是与自己攀谈,可显然仅止步于应酬,随后第一眼就看向展欧二人下榻的厢房。
有过下午观察到的这女人面对展昭大献殷勤、孔雀开屏的举动,出于恋爱中女朋友的敏锐警觉,林思嘉一直没放过观察这“假想情敌”任何一丝面部表情。顾掌柜进得院来没有见到帅哥,失望沮丧很正常,但后面却是松了一口气——这就非常可疑:她为什么松一口气?仿佛是在怕展昭。然而展昭为人最是谦和正直,礼数周全,她为何会怕?难道她今日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在入屋之后,她没有四顾打量房间里摆设,反而在林思嘉表示去泡茶时,自顾走向一旁的立柜,将衣服放置在大半人高的立柜上面的架子上——就好似她早就知道这立柜就是放衣服似的。且后来聊天时,好几次视线投向床上。这就更可疑,林思嘉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来过这里,而那张床上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却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