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离开前,伊丽莎白夫人接过仆人捧了一路的盒子,她把盒子递到我手中——是一个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檀木盒,有点沉。我道了谢,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里昂坐在我旁边,我们中间隔着木盒。
带着凉意的风透过打开了一点缝隙的车窗吹进来,街面的主打色是黄色和红色,车正开往我家的方向。
“要不要打开看看?”里昂指着被我放在车座上的盒子。
“好。”我把木盒抱在腿上,金属卡扣嵌在木盒的中央,旋开卡扣,放在木盒中央的是一把匕首。
只有一把匕首。
“怎么会是一把匕首?”我扭头问里昂,才注意到里昂已经取代木盒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们贴得很近,以致于我在转头说话时差点撞到里昂,“怎么突然靠那么近?差点撞到你。”
里昂摸了摸鼻子,向我解释道:“伯纳尔德家族崇尚武力,冷兵器曾经是伯纳尔德先祖的象征,匕首、弓箭是我从小的必修课。”
我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
“你还会弓箭?”
里昂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就像这样,我小时候的训练比较简单,射中目标就好。”
“什么样的目标?”
“移动的目标。”
我哑然,想起小时候偶然见到里昂训练时的场景,他似乎永远能够正中靶心,不知道是用多少的“训练”换来的。
“这把匕首,是我母亲对你的认可。”
“认可?匕首是对我的认可?”
“对。”
神奇的认可方式。
我把这把代表“认可”的匕首从木盒里拿出来端详,比起实用功能,这把匕首的观赏性更强一些。不如说,将实用做到极致的艺术更让我爱不释手。
匕首的刀身用不锈钢制造,锻压加工后厚实坚固,表面呈铁灰色,覆盖着防反光涂层。刀型灵动轻巧,双边开刃,仿佛巨兽致命的犬齿。
与一柄真正的实战匕首不同的是,刀刃参差残破,似乎经历过残酷的搏杀,把手和刀鞘上却雕有瑰丽的花纹,在刀柄末端还阴刻着低可视度的博纳尔德家徽。
“祖辈的战利品。”里昂也在打量这把匕首,他正在对我解释匕首背后的故事,“当一位博纳尔德手刃他的命定之敌,会接过对手的佩刀,加上家族的烙印。这把匕首在收藏柜里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珍贵的传承物。”
“看来母亲很喜欢你,我本来有一些担心,现在不需要再担心了。”
里昂露出愉悦的笑,自从长大之后,他就很少会这么笑了,像一个吃到了糖果的孩童。
我并不觉得伊丽莎白夫人的动机是喜欢,爱屋及乌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因为里昂非常喜欢我,所以伊丽莎白夫人也慷慨地赠予我一些“喜欢”。
但不管动机究竟是什么,伊丽莎白夫人赠送我这把匕首,总归不是件坏事。
我很认真地说:“我会保管好它的。”
我把匕首放回木盒里,里昂接过我腿上的盒子,放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这下他彻底取代了木盒,稳稳坐在我旁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