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嗯……”刘医生对他这个回答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问,“这次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连诀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我结婚了。”
刘医生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写满了诧异,紧接着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他:“也是因为我跟你说……”
连诀摇摇头,说:“不是。”
刘医生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是好事。”
她问:“对方是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连诀脸上出现了霎那空白。
他微微凝起眉,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有关沈庭未的画面。
他有些呆的睡相,像是没打算让人听清楚的低低轻轻的嗓音,想不通事情时皱起的眉头,总是对一些幼稚的东西情有独钟的癖好,以及常常做出的有些愚蠢的事。
但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却定格在那天中午的别墅,充沛的阳光,火上滚起的汤,电视剧里的台词,和那双在袅袅热气中弯起来的眼睛。
连诀沉默了许久,艰难地从这个场景中提取出一个恰当的词汇,语气带着几分生硬,道:“……温暖。”
“温暖?”像是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很不可思议似的,刘医生睁大了眼睛,接着在连诀明显不悦的目光下很轻地笑了,“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太像是会用这种词来形容别人的人。”
“但我感觉很不舒服。”连诀皱起眉头。
刘医生问:“是不是感到抗拒?”
连诀迟疑地点了下头。
刘医生理解他对于突然组建家庭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感到茫然,她没有很快搭话,在心里思考如何组织语言。
“刘医生。”对面的连诀突然问,“我想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和——”说到这里时他话音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问出这句话。
刘医生很快顺着他的话接道:“别人是怎么和家人相处的?”
连诀快速说了一声“嗯”。
刘医生已经十分熟悉他这样的问话,想了想,回答他:“每个家庭都有自成一派的相处模式,这个我没办法和你说,你需要自己去体会……在此之前,你首先要做的是接纳,对于你来说可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可以先试着去感受它们,再尝试着释放自己。”
两个人聊了一餐时间,刘医生给了他很多建议,又害怕他再次误解自己的话,逐而强调:“这些都只是辅助作用,最重要的还是你要能够打开自己的心,先让自己走出去,才能让别人走进来。”
午餐后两人各自离开,刘医生回到诊所,前台的助理跟上去追问:“刘医生,刚才那帅哥怎么了?他看着挺正常的啊。”
刘医生叹了口气,说:“他患有很严重的情感缺失症。”
“啊。”助理眨了眨眼睛,“好可惜啊,不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他很久没来了。”刘医生跟她一起往办公室走,“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才上高中。那会儿才十几岁,他养父家的女儿和他一起去爬山,在他面前摔断了腿,哭得撕心裂肺的,他在旁边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他妹妹叫他的名字,他才想到要过去帮忙。这件事后他自己找到我,说他有心理问题,让我对他进行心理干预。”
助理睁大了眼睛:”高中?那不是已经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他小的时候还曾经因为情感淡漠被领养家庭退养过很多次,我猜测应该是和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的经历有关。”刘医生回忆曾经给连诀做心理治疗的日子,“你知道吗,我很少碰到像他这么配合的病人,问什么都说,但是就是感觉没用。他就像个机器人,我就像个给他编写程序的,我跟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我有时候就感觉他根本不是想找我治疗任何心理问题,而是想从我这里学习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他说他想做个正常人。”
“后来我建议他试着给自己建立一些精神上的情感联系,他就直接收养了个小孩……不得不说,他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她苦笑,“但是正常人哪里是学来的。”
听完她的话,助理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又耐不住好奇,问她:“那他这次过来找您是想做什么?”
刘医生想了想,说:“想要融入家庭吧。”
“那您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