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谢向晚的病,谢家已经乱成了一团,谢向荣虽也心疼妹妹,却还能保持理智。
父亲已经快要崩溃了,妻子也身心俱疲,弟弟年纪小指望不上,而隔壁的姑姑还怀着身子,更不敢劳动,作为谢家顶门立户的男子,谢向荣决不能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倒下。
一番劝说,好歹劝住了谢嘉树,谢向荣又转身对那些名医赔礼:“家中小妹病重,家父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倘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先生切莫怪罪……”
十来个年龄各异的大夫,自觉是从京里来的名医,原本还带着几分傲气。如今却连病人的病症都瞧不出来,个个都心虚着,哪里还会怪罪。
一个个都含含糊糊的应了,而后找借口告辞。
谢向荣也不拦着。临行前,还是按照约定给几位名医奉上丰厚的诊金,让十来位大夫很是不好意思。
偏谢向荣大方又强势,根本不容他们推辞。还亲自出门送客,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出了扬州。
这让一干名医很是感动。
有个年长些的大夫,看谢向荣满眼充血的样子有些不忍,摸了摸袖袋里一沓厚厚的银票,又想了想病床上那个圆润可爱的小女娃儿,咬了咬牙,凑到谢向荣身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谢向荣猛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老大夫,“华大夫。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华老大夫扯了扯嘴角,不十分确定的说道:“这个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老夫早些年四处云游行医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类似的病例。当时那位小姐也是无病无痛却昏迷不醒,名医请了无数。却毫无不见效。最后还是请了当地一位极有名的高僧亲去查看,那高僧什么都没说,只将自己随身带了几十年的念珠给了那小姐。结果,您猜怎样?”
谢向荣激动的说道:“难不成那位小姐病愈了?”
华老大夫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听闻是这样。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老夫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想着,这好歹也是个法子。谢翰林不妨试试!”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就是不知道扬州有没有这样的得道高僧了。
华老大夫说得含糊,且语气也不笃定,但却给谢向荣指了条路。是呀,既然药石无效,那么就要试试旁的法子。
再说了请高僧来府上,可以说是祈福。谈不上什么巫蛊,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引人非议。
就这么决定了!
谢向荣感激的再三道谢,亲自将华老大夫送上了马车,临别前。又命人给老大夫取了些珍贵的药材带上。
送走了名医们,谢向荣火速赶回家,叫上弟弟和妻子,一起去了中路书房。
书房里,谢嘉树浑身无力的仰躺在南窗边的摇椅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老爷,老爷,有情况!”
阿庆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见到谢嘉树,就赶忙回禀。
谢嘉树没有看他,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情况?”
阿庆弯腰附在谢嘉树耳边,小声低语:“是延寿堂那边,负责看守的人说,下午的时候小姑老太太便来了,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而就在方才,延寿堂的角门按时下钥,结果老祖宗身边的袁妈妈忽然要开牌局,邀请看守角门和后侧垂花门的几个婆子赌牌。”
谢嘉树猛地坐起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看着阿庆,“哦?果有此事?”
阿庆用力点头,“没错,小的姑母就在角门当差,一听这事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悄悄溜出来通知我。”
谢嘉树眯起眼睛,手指屈起,轻轻在扶手上敲着,好一会儿才吩咐道:“好,很好,你们做得很好。这件事先不要生长,你回去让你姑母继续跟袁妈妈赌钱,且看看袁妈妈到底想做什么。另外,延寿堂的角门和后侧垂花门那儿加派几个人手,让她们给我睁大眼睛,定要盯死了延寿堂。”
阿庆连连应声,“小的明白。”
谢嘉树又道:“现在天色还早,她们若是想要行动,定会等到深夜,记住,让那些人给我打起精神来,慢说是人了,就是只鸟儿也不许飞出延寿堂。”
“是,小的记下了。”阿庆知道老爷极看重此事,自是不敢马虎。
谢嘉树吩咐完了,又开始许诺,“且让他们辛苦这两日,待事情了解了,老爷我定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听了这话,阿庆忙笑着拍马屁:“老爷向来宽仁大度,小的们都知道,定会将这事儿办得妥妥的。”
谢嘉树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阿庆下去。
待阿庆出去后,谢嘉树又低声唤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汉子长得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立刻找不出来的人种,唯有一双眼睛非常明亮,瞧着应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老爷放心,小的定会看好门户,就是一根草儿。她们也甭想夹带出谢家大宅!”汉子躬身应声,瓮声瓮气的说道。
谢嘉树却不敢放松,他深知老祖宗的能耐,现在老祖宗虽然中风了。可脑子还好使,且又有姑母母女出谋划策,这事儿绝不会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