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你先起来,叫你过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有些事想问一下,你不必如此,我也不会责罚你,你不必害怕。”
“真的吗?您叫牛老婆子过来,不是要责罚我呀?”牛老婆子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些不确定。
“不罚你,你放心。”殷鉴水坐回椅子上,喝了口水摇摇头。
“真的吗?哎哟喂,可吓死牛老婆子我了。”牛老婆子松了一口气,直接一屁股瘫在坐上,捂着胸口深深的呼吸。
仿佛逃过一劫似的表现,让殷鉴水不禁好奇,他问道:“我只不过是让钱姑命你过来问些事,你怎么表现的如此害怕?”
“这……”牛老婆子眼神飘忽,有些犹豫。
这一犹豫钱姑就不乐意了,她绷着脸说:“在主子面前你还想瞒着什么?”
牛婆子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没没,没想瞒着主子,我说我这就说。”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沉重道:“也是老婆子我运气不好,以前时伺候的那些主子身边的小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一旦犯了错呀,就总爱拿我们这些老实人顶罪,唉,主子一叫就准没好事,所以我一听你让我过来呀,我这心里就怕得很。”
听见这话殷鉴水便有些心软了,他柔声道:“你放心好了,别处我不知道是个什么规矩章法,但在我这是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且放宽心,不要害怕。”
“咱们家主子别的先不说,单就是心肠好,帮理不帮亲一点就十分难得。”钱姑的脸色在听到牛老婆子叙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也柔和了不少,她又开口道:“单就问你一些事情,说了就是,不用害怕,主子不会责罚你的。”
“哎哎,好好。”牛老婆的忙不迭的点头应好,将瘫坐的姿势改为规规矩矩的跪着,是钱姑受殷鉴水意让她站起来的。
“我记得你说你是会做饭的。”殷鉴水淡淡问道。
“是。”牛老婆子小心点点头。
“那缘何这顿饭做得如此粗糙?”
“粗糙?没有吧,老婆子我已经做得够精细了呀,这看着不是挺好的吗?”牛老婆子说话有些气弱,却又带了些许疑惑,似乎很不明白殷鉴水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米饭煮的太硬了。”
“这,米饭煮的硬吗?米饭煮的硬些顶饱啊。”
“青菜做的时候盐放多了,煮的也久了点。”
“您不知道,这菜啊炒的咸了下饭,煮的软烂了好下咽。”
“那这个……”殷鉴水指了指那盘炒鸡蛋。
“炒鸡蛋要多放油,这样吃起来才香。”牛老婆子说完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您,您是吃不惯这样的饭菜吗?”
“吃不惯。”殷鉴水说的非常坦诚,毫无遮掩。
然后牛老婆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她站在那里抹着眼泪,哽咽的说:“都是我不对,是牛老婆子我没有那个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老婆子就是想着少夫人初来乍到的,让您吃点顺心的饭菜,却是没想到将这事给搞砸了,呜呜呜呜呜,您老责罚我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殷鉴水对牛老婆子突然哭出来的表现有些无奈,便想着和她解释一下。
却没想到牛老婆子压根不听他的,自顾自的继续抹眼泪哭道:“老婆子早该想到的,您是少夫人,千金之躯,哪能吃得关我这粗鄙之人做的饭菜啊……”
钱姑听到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刚想要上前教教这粗鄙的婆子怎么说话,就被殷鉴水给阻止了。
“安静。”殷鉴水的声音不大,沉下去却是十分的威严。
这让牛老婆子瞬间就闭上了嘴,哭都不敢哭。
“日后莫要这样哭嚎了,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殷鉴水指了指那些饭菜,“只是以后做饭的时候,切莫再放太多油盐了,菜也不用煮的太烂,我的牙口还未到连那些青菜都咬不动的地步。”
“是是是,老婆子记住了,记住了。”牛老婆子忙不迭的点头,她也不蠢,自然听的出来殷鉴水什么意思,“老婆子下次一定按吩咐好好做饭菜,少夫人您就放心吧,下次,下次老婆子一定会做好的。”
“嗯。”殷鉴水点点头,“撤下去吧,东西我没怎么动,看你们怎么处置了。”
牛老婆子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都拾掇了,“哎哎,老婆子这就把它撤了,再重新给您做份新的。”
“不用了,我吃些别的就成了,你且先下去吧。”殷鉴水摆摆手,那些饭菜实在让他吃的嘴巴里面不舒服,饭菜什么的都不想吃了,只想吃点清爽的水果来缓解一下口中那难受的滋味。
到了晚上。牛老婆子做的饭菜倒是没有那么又咸又腻又软烂了,只不过……
殷鉴水看着自己在已经吃了一半的菜里扒出来的那条大青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胃里止不住的翻滚,还没等钱姑气冲冲的将人带过来问话,殷鉴水便已经趴在痰盂盆上,止不住的呕吐。
“少夫人,少夫人,你好些了吗?您喝口水,漱漱嘴吧。”都紫担心的拍着殷鉴水的背,给他递了一杯茶水,让他漱漱嘴。
殷鉴水吐完之后漱了漱口,坐直身子沉着脸,脸色隐隐有些发青,他从未想到自己的饭食里能够吃出来那么大一条肥肥胖胖的大青虫,他活了一共二十年,今天还是头一次,心中着实有些情绪难以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