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早就留心他的一双腿两只手,但说老实话,他实在没有去留意他那颗小脑袋。整个人被撞入角落里,像是个虾米,弯下了腰,捂着肚子,足足有半盏茶时候没有喘气。
江玉郎冷笑道:“现在,你知道该死的是谁了。”他用足力气,一脚向小鱼几下巴踢过去。
小鱼儿呻吟着,仿佛已抬不起头,但等到这只脚到了他面前时,他捂着肚子的手突然闪电般伸出。他这双手就像是抢着去抱了只从宰相千金手里抛出来的绣球似的,抱住了江玉郎的脚,右脚,然后,他把这只右腿拼命的向左一扭。
江玉郎惨叫一声,整个人鱼一般翻了个身,噗地跌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鼻血都流了出来。
小鱼儿人已跳在他背上站着,笑道:“现在我的确知道该死的是谁了。”
江玉朗趴在地上呻吟着,道,“我服了你,我真的服了你,你什么事都比我强,但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杀我的,你若要真的杀我,也用不着等到现在。”这小子居然开始乞怜,开始拍马屁,倒不是件容易事,小鱼儿听了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有些毛骨悚然。小鱼儿知道这小子心思其实很想用一把刀子插入他喉咙,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一些比较软的地方。不过他现在没有刀子.纵然有刀子也不行,一个人被别人睬着自己背脊的时候,是割不到别人的喉咙的。
他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好用刀子慢慢的割。
小鱼儿如果算不上是十分穷凶极恶的话,至少可以说是十分聪明,他自然懂得江玉郎的意思,但他明知江玉郎要杀他,却偏偏要给江玉郎这机会,他要看江玉郎到底能用什么法子杀死他”
这的确是件有趣的事。对于有趣的事,小鱼儿是从来不愿意错过的。尤其是当他已自知活不长的时候。
小鱼儿有趣地想着,几乎已忘了快要被困死的事。
就在他想得最有趣的时候,江玉郎身子突然用力拱了起来.把站在他身上的小鱼儿弹了出去。若是在平时,这也没什么关系,但这里却是个地洞,一个很小的地洞,高个子在这里几乎不能抬头,
于是小鱼儿的头就撞上了上面的顶,“咚”的,就好像打鼓一样,然后他的人也就像鼓槌一样倒下去。
但江玉郎也是过了许久才爬起的。他一爬起来,就扼住了小鱼儿的脖子,阴险地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杀死我的,但我却要真的杀死你。”
他手指用力,小鱼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玉郎手指又放松了,他不愿意在小鱼儿晕过去的时候杀他,他要看小鱼儿挣扎着、透不出气来的样子。
小鱼儿竟偏偏不醒。江玉郎腾出一只手,把那个已滚倒在旁边的酒坛子拎起来,把坛子里剩下来的酒全倒在小鱼儿头上。
他酒还没有倒完,小鱼儿的手突然从他两只手中间穿出去,一拳打在他喉咙上。江玉郎疼得脸都变了形,但手里的酒坛还是没有忘记往小鱼儿头上摔下去,小鱼儿自然早已料到他这一着,身子一滚,跟着飞出去一脚,踢在江玉郎某一处重要部位上,酒坛被摔得粉碎,江玉郎身子已蜷曲得像只五月节的棕子,动也不能动,连呼吸都接不上气了。
小鱼儿这一脚的确很有效,但却并不十分漂亮,这简直不能算是招式,从头到尾,他两人根本谁也没有使出一着漂亮的招式。因为在这种老鼠洞一般的地方,谁也使不出漂亮的招式,幸好他们不是打来给别人瞧的,也没有别人能瞧见他们.
灯光,像是渐渐暗了。
小鱼儿突然跳起来,道:“不好。”
江玉郎道:“什么不好,我们现在已够坏了,还有什么事更不好?”
小鱼儿叹道:“我们还没有被饿死,已经要被闷死了。”
地道被堵死,空气中的氧气渐渐稀薄,连灯光都快要灭了,他感觉到呼吸已渐渐不通,眼皮已渐渐发重。
江玉郎颤声道:“我什么都算过了,就没有算到这点。。
小鱼儿道:“现在你就算能杀死我,最多也只能活半个时辰了。”
江玉朗道:“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他牙齿已打起战来。小鱼儿也是愁眉苦脸,喃喃道:“闷死……闷死的滋味不知如何?”江玉郎道:“我听人说过,闷死比什么都痛苦,在闷死之前,人就会发疯,甚至将自己的脸都抓得稀烂!”此刻他还有心情说这些话,只因他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害怕太不公平,他得要小鱼儿也分享这恐怖。
小鱼儿默然半晌,突然笑道:“那也不错,我就怕死得太平常,现在总算能很特别的死了!世上能被闷死的人总是不多。”
江玉郎也默然半晌,缓缓道:“但也不少!当初建造此地的人,只怕也是被活活闷死。”
小鱼儿眨了眨眼,道:“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在尽量想法子刺激我?”
江玉郎路冷道:“你实在太开心,我不知你究竟能开心到什么时候。”
小鱼儿道:“你真的那么恨我?”江玉郎道:“哼!”
小鱼儿道:“你恨我,只因为我什么事都比你强,是么?”
江玉郎道:“也好我们生下来就是对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句话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