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八年,五月。
还没有进入夏天,太阳已经毫不吝啬的对这个南方沿海城市抒发它无比的热情了。
舒程澄抽出书包边侧袋子的水壶打开壶嘴吸了一口水,随手塞回去,接着一边撑开伞一边走出了地铁口。她今年十五岁,瘦高个子,皮肤白皙,因为这个她没少被人误认为是“外地人”。再过一个月就准备中考了,她所就读的“实验中学”初中部可以说是全市最好的初中,她又属于重点班中的尖子生,成绩一直保持着班中前三名的她在学习方面的自觉性向来让爸爸妈妈十分放心,所以在这个大多数人最为紧张全力冲刺的时段里,舒爸妈却完全不给她压力,好让她放松下来,以最良好的状态迎接中考。
w市属于亚热带沿海城市,一年四季温度变化不大,气候宜人,虽说全球环境气候问题日益尖锐,但那些恶化所带来的影响似乎还没有影响到w市这个沿海的小城,就如同“污水净化器”自研发成功以来就用于造福干旱地区,而w市的大部分人家却都只用于清理鱼缸一样,w市以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享受着许多地区人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环境。
舒程澄十分喜爱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城,这种喜爱在每年假期爸妈带她到全国各地转了一圈后就更深刻了,比起一些地方完全被工业污染的乌烟瘴气,w市的环境和空气质量是好得足以让生活在这里的人自豪的。
不觉进入了小区大门。小区修建的年头不久,整体建筑设施都更加现代化、舒适便民,从超市到运动场,休闲设施应有尽有。舒程澄走在干净整洁的白底碎花瓷砖路面上,左边是一个百来平方米的小湖,湖水绿莹莹的,仔细看下去还会瞧见一些鱼虾的踪影。湖岸边栽着几株杨柳,柳叶依依,静静地倒映在湖面上,十分具有雅致的意味。
因为下课后去超市给爸爸的鱼缸买了最新的“污水净化器”,又忍不住跟同学在附近逛了一圈,所以这时刚过了午饭时间,周围空荡荡的,此起彼伏的蝉鸣虫叫让周围更显得安静。虽然早打过电话给妈妈告诉她会晚点回去,但舒程澄还是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太阳很晒,并且她还得睡个午觉下午上学去呢。
绕过小湖,往前拐过一个小小的斜坡,再走过几栋楼就要到家了,舒程澄的脚下不由得又快了几分,但没走两步她又停下了。
“这是什么?”舒程澄瞪大眼睛,前方花圃前一小片矮灌木丛里,正浮动着一团淡粉色的烟雾,雾的范围不大,就半平方米左右,颜色很淡,几乎都能透过烟雾看清后面的事物了。烟雾不断地涌动着,却不消散,其间还夹杂着点点星光似的亮点,显得十分飘逸梦幻。
舒程澄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走近后看这烟雾显得更漂亮了,舒程澄看了一会,终究没能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不料指尖刚碰触到烟雾的一瞬间,一道强大的吸力传来,这股力道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出体外般,她只觉得身子骤然向前一倾!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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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程澄只觉得很累,累得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更渴,渴得她头昏脑涨,喉咙里像是要着了火一般。
水……水……妈妈,我要喝水……她拼命爬出房间,眼皮极为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她感觉到妈妈似乎就在附近,但任凭她怎么呼喊,妈妈也听不到似的做着自己的事。她只好咬着牙凭感觉挪到了厨房里,水笼头正滴着水,她欣喜若狂地扑过去,却发现那滴下的全是鲜红的液体,逐渐在瓷盆下汇成一汪腥臭的血液!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她脑中炸开,她猛地睁开眼!
原来是梦魇!
舒程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还对梦中的画面略有余悸。
但这一回神,她再次愣住了。眼前是一棵棵笔直且高大的树,树叶全都长在高高的顶端,银灰色,呈针状,看上去又粗又硬,闪烁出一种滑亮的金属光泽。而树的表皮呈深灰色,形状如同大块鱼鳞,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固感,仿佛全是用钢铁铸就的一样。
舒程澄一骨碌爬起身,嘴巴微张,瞪着眼睛望着周围的景色——一片无穷无尽仿佛钢铁铸造成的森林,她就陷落在其中,不知原因、地点、方向!
一个人在醒来后莫明奇妙的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舒程澄不知道别人的反应是怎样,她只知道,她的身体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哆嗦,她想用力地咬着下唇让自己尽量平静,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所幸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当机,于是她抖抖嗦嗦地扯过书包掏出手机,漂亮的粉紫手机正是待机状态,而平日极为寻常的拨号动作却在她像筛糠似的手里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妈妈的手机拨了过去——没信号!爸爸的,还是没信号!接着她不死心地将电话簿里的电话从头到尾挨个拨了一遍,最后连110、120、114、119全都拨了,全都不行!她双手紧紧握着手机,直握得骨节泛白,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古怪景色,她的心里纠成一团,但奇异的,她并没有哭,尽管她的眼睛已经清楚地现出了血丝,白皙的额上的青筋也被紧绷的神经压迫得浮凸出来。
舒程澄只觉得脑袋又热又蒙,似乎平白大了一圈。身体筛糠似的抖了一阵,终于稍稍平静了点,她拿出水壶,狠狠地吸了两口,喉咙里的燎烧感被清凉的开水浇去了不少,这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心又湿又凉,放好水壶,冰凉的双手交叉在腹部用力握了握,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开始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景色。
说实话,除了树木的样子极为古怪她从未见过外,这里就是一片茂密森林的样子,被薄雾笼罩的树木深处不时的传来一些古怪的叫声,看似又干燥又坚固的地面零散地长着一些古怪的杂草和灌木之类,说它们古怪,只是因为它们看上去就是两个特点,一是“干”、二是“硬”,又干又硬,就像是用铁石做出来的,但很明显,它们并不是铁石,而是货真价实的植物。
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舒程澄抬头往天空望去,透过针状叶子看到天空被厚厚的灰云遮蔽着,呈现出一种灰白的亮色。她没有办法根据周围的景色确认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实际上,从她回想起小区里看到的那团古怪的粉雾,那股巨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引力,还有现在这从未见过,甚至与她从认识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景色,她就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总之,她甩甩头,不管怎样,她如今都应该先找到出路才行!
可是在这茫茫林海中,她要往哪个方向走呢?如果她走了反方向,反而走进森林深处可怎么办?如今完全没有办法辨认方向,脑中也乱成了一锅浆糊,胡思乱想了一小会,舒程澄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一时有了决定。不得不说在面对未知事物时,少年人那股极为张扬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活力显露得不余遗力。害怕过,颤抖过,却又马上积极地投入到为了希望而奋斗的努力中。
舒程澄上前两步弯腰就去拽一根浅灰色小草,但小草又韧又硬,舒程澄只好拿出书包里挂着迷你小熊的指甲剪来帮忙,好不容易磨断了这根小草,舒程澄站起身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手往上一扬,睁开眼睛看到小草掉落地上,草尖正指着某个方向。
深吸一口气,舒程澄在心里为自己呐喊加油了几句,迈开步子朝着草尖指着的未知方向走去。
或许是来到这鬼地方后,霉运已经用完,舒程澄走了约摸一百五十米,便见到前方隐约地出现了一橦房子的模样。
她心中一跳,随即狂喜,撒开步子就朝房子跑去。
房子一共有两层,似乎是由一种大块的石头垒叠成的,石块与石块之间糊得并不严密,有些坑坑洼洼的,大门倒是铁做的,紧紧的闭着,旁边一扇窗却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些黑漆漆的,隐约有些家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