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保证,林辞抓住脸边哨兵的手,看着那双深灰的眼睛,问:“那你告诉我,疼吗?”
“疼。”格雷定定地与林辞对视,回答。
这或许是格雷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说出这个字。
研究员们不会在乎实验体的感觉,他们只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给他注射大量麻醉剂——在不做痛觉神经方面的实验时。
周叔也不会让小格雷喊疼,他总说,他们是哨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存在,不能喊疼,要坚强。
进入生活区后,挨骂挨饿挨打,被百般欺负,即使后来认识了范四,成为朋友,两人也不是能够喊疼的关系。在塔岛像最低贱的蝼蚁一样机械的生活,怎么会有人不疼呢?大家各有各的痛楚,谁也没有资格向他人喊疼。
哨兵的痛觉神经远超普通人,他们能忍,可忍耐不会改变疼痛本身。他们只会比一般人更疼。
但没有人教导他们,告诉他们,疼的时候也可以喊,可以叫,可以哭,可以告诉别人我很疼。
但他的神明,他的爱人,他的向导却告诉他:疼的时候,你要讲给我听,不能隐瞒……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讨论一下圣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戴景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毕竟,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关心则乱——林辞被戴景言提醒,总算记起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将自己从爱情带来的负面情绪里抽出,林辞瞥了眼戴景言,又看看那边拉着马脸,表情一如既往臭烘烘的扎西次仁:“17不小了,过两年就可以结婚生孩子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快生孩子了……”戴景言被怼,有些尴尬地伸手摸摸扎西次仁的脑袋。
少年不悦地甩掉戴景言的手——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摸他的头?!
“啧,不过说真的,哨兵这个愈合能力,太逆天了!真想采你点肌肉组织,研究下啊!那么重的伤,居然……”
戴景言的话没说完,便被哨兵冷冰冰地眼神堵了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他自己!戴医生直想扇自己耳刮子。
“你要是想被联合组织请去喝茶,我不介意你现在出去捡他刚才掉在地上的‘焦皮哨兵饼肉’。”林辞被戴景言勾起不好的回忆,瞪了眼格雷,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戴景言连忙摆手。
哨兵机体的数据和基因信息都是绝密资料,私自研究调查是违法的。若是被发现,可不只是去橘子里喝个茶这么简单的。
“我在布达拉宫里……”格雷也不想再让林辞想到自己之前的伤。端正态度,男人开始同众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