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相公说得没错,刘姨娘确实给二弟下了毒,虽然,二弟的病,并非由她下毒所致,但她给二弟配的镇痛茶,却是有另外一种毒性,这种毒,初入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确实能起到镇痛的效果,但是,长久服用,病人便会对此药产生依赖性,甚至逐渐上瘾,想戒都难戒掉,中毒之人,如果一直服用下去,身体机能会逐渐变差,抵抗力下降,最后,会走向死亡,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毒啊。”素颜冷静而肯定的对侯爷说道。
侯爷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眼里露出惊诧之色来,眼底的无奈和痛苦缓缓流过,但他很快又压制那一丝悲痛,哑着声对素颜道:“儿媳如何知道绍扬的的镇痛药有此副作用?这……就连太医也没看出来,当初,我见绍扬痛得难受,实在不忍心让他痛下去,才四处求医问药,刘氏也是托了她的师兄才弄到这种镇痛药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此药性吧。”
“父亲,儿媳也学过医的,看过不少医学杂书,认识那种草药,不过,这种草也确实不多见,也不知道姨娘的师兄是哪里人,如何会认得这种草的,又是从哪里带来的?”素颜深感奇怪,罂粟在前世可是生长在西南的,前世的历史里,这种植物是七世纪时由波斯传入中国的,她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年代对应前世是哪个世纪,这里的历史与前世相差很大,虽然也尊孔孟之道,文化和习俗基本差不多,但地理环境和历史真的不太一样啊。
太医对这种植物不熟悉,探查不出来它的副作用,这还可以理解,但是,刘姨娘已经拿这种植物害过几个人了,洪氏饮食里就有这种药的影子,而司徒被关在小黑屋里,炭盆里烧的,也是这种药,而且,司徒身上还中有另一种毒,好在,上回叶成绍赶她走时,逼着她吃了一种药,那药除了使司徒兰状若发高烧外,其实还有解毒作用,想必,如今司徒兰身上的毒素应该淡了很多,刘姨娘,确实如叶成绍所说,心如蛇蝎啊。
但侯爷的语气里,却是对她颇为袒护,难道,真的对刘姨娘有情,情深到连自己的嫡子被害,也能原谅?
“她……也是费了很多精力才找到的这种草药,听说是她的师兄去大食国做生意,从那边带过来的。”侯爷也不是很肯定的说道,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疑惑,但脸上却并不显露,仍是很镇定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知道了罂粟的毒害而生怒。
“父亲,您可知道,洪氏死前,也是中了这种草药之毒的,这种草药如果连续几天大量吸食的话,会使人性子暴躁反常,状若疯狂的,而且,不止是洪氏,连司徒氏也少量中毒,府里了解这种草药的人并不多,夫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允许给绍扬服用了,儿媳虽知,但此次中毒之人被害,矛头都是对准儿媳的,儿媳再蠢,也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吧,如此明显的阴谋,父亲您还不能断定刘姨娘的居心么?”
素颜在心头积了很多天的话,今天终于当着侯爷的面全说了出来,她不是不想揭穿刘姨娘,但刘姨娘在府里的根基也很深,她不想揭穿刘姨娘,但刘姨娘在府里的根基也很深,她不想一进门,便让侯爷觉得她是个惹事的,不是与侯夫人关系不好,就是与叶成绍的几个小妾闹,如今再加上一个刘姨娘,便是事事都是别人挑起,别人先针对她,在侯爷和府里的人的心里,也会觉得她也是有问题的,不然,为什么,她会跟这么多人关系都处不好呢?
正好,今天叶成绍出手了,她不趁机联合叶成绍一起将刘姨娘给处置了,实在是对不住自己啊,刘姨娘就像一根毒刺插在侯府里头,随时都可能毒害别人。
侯爷听得大惊,终于脸色升起一股怒意来,他沉声对素颜道:“你说的,可全是事实?”
“父亲如果不信,可以派人调查,儿媳敢肯定,刘姨娘与洪氏之母陈洪氏也是有勾连的,当初陈洪氏闹得那样凶,根本就是受刘姨娘的指使,还有,司徒夫人为何来侯府如此之快,定然也与刘姨娘有关系,今儿四叔祖母为何突然发病,也与刘姨娘脱不了干系,父亲,您如果再偏袒与她,这个府里,定然永远不得安宁。她的居心,怕不只是针对侯夫人和二弟呀。”素颜淡定的看着侯爷,很肯定的回道。
侯爷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起来,对叶成绍道:“你查到是她对四婶动手?”
“没有,儿子只是查到她身负武功,内力深厚,而且,深藏不露,而这院里,会武的女子并不多,所以,儿子怀疑是她。”叶成绍很老实地说道。
“你与她过招了?”侯爷的脸色更加严峻了起来,“她比你如何?”
“没有,她藏得很深,但是,还是被儿子试出来了,娘子所说的那些,儿子也着人调查过,确有其事,洪氏的茶里,司徒氏的炭盆里,的确是都有娘子所说的那个毒药,儿子是做什么的,您应该清楚,儿子手下的人要查事情,没有查不到的,儿子如今是尊重您,又看在她是文英和成良的生母,才来请示父亲,如若不然,儿子早就暗中结果了她,一点痕迹也不留。”叶成绍定定地看着侯爷,声音沉着而坚定,神情凛然,还带了一丝霸道和嚣张,与平素在素颜面前那小男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容我再想一想,你也说了,她是文英和成良的生母,这十几年来,她服侍我也尽心尽力,她……也是苦命人,会到如今这步田地,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和苦难,你们,既是给了为父这个面子,那便网开一面吧,为父会处理她,让她再也无法害人的。”侯爷听了叶成绍的话,先是眸子精光一闪,凌厉如尖刀射向叶成绍,但只是一瞬,那目光又变得慈和,似是整个人都颓唐了一样,沉痛的叹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哀求。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素颜还能说什么,她不由看向叶成绍,刘姨娘可比不得侯夫人,侯夫人虽然也坏,但她总是在面上闹着,并没有真对素颜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刘姨娘总在暗处动刀子,这样的人,防不胜防啊,如果不能一次将她搞定,以后终究会是个祸害,何况,那还是个有功夫的人,更加可怕了。
“好,儿子由父亲处置,并不再插手,但是,如若她再犯事,可不能怪儿子心狠了。”叶成绍定定看着侯爷道。
侯爷听得眸中厉光一闪,皱了眉头看着叶成绍,神情像一头要开战的雄狮,气势凌人。
叶成绍毫不示弱,针锋相对的看着侯爷,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侯爷终究还是转过头去,不再与他对峙,却是对素颜道:“府里诸事如今都交由你打理,你可应该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侯府,可不能再伤筋动骨了,不管是洪氏,还是司徒氏,还是刘氏,都是上了侯府的族谱的贵妾,儿媳你才进府多久,便有几个人出了状况,为父可不想听人说,是儿媳你的为人品性有问题所致啊。”
素颜听得眉头一皱,侯爷这是斗不过叶成绍,便来拿自己开涮了,她不由淡淡一笑道:
“儿媳其实也正想说,过门这些日子,基本都是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的,不是今天被人打,就是明天被人骂,后天就被人陷害,儿媳也过得很辛苦呢,父亲如若觉得儿媳没有这管家之能,儿媳可以双手将之交还给父亲,也正好过点清静的日子。”
侯爷听得一滞,他一直是很欣赏素颜的,洪氏与司徒氏两家对付素颜时,他也是站在素颜这一边,很是维护她,没想到,如今自己只是被叶成绍逼急眼了,对她发点小火,她也是如此强势的顶撞……不过,也是,侯府还真需要一个这样强势一点的人来主事,先前看她还不够厉害,手段也太稚嫩,如今看来,她这些日子倒是成长得快,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不过,锋锐有足,但圆滑不够,还要再多磨砺呀。
“父亲……正好,我想带着娘子离开府里,去别院里住上一段时日,娘子在侯府,神经都是紧绷的,我想带她去散散心。”叶成绍看侯爷总瞪着素颜不说话,心头震怒,侯爷对他如何,他不在意,但绝对不委屈素颜半分,那是他的底线,娘子嫁给他,是要被他疼,被他宠的,不是来受气的。
“皇上还交给你一大堆子事要办,你这会子说什么去别院?要是心疼老婆,就让她好好回娘家住两天吧,正好,她不是被封了一品诰命么?蓝大人可是跟我提了好几回了,蓝家可没出过一品,正好带她回去风光风光。”侯爷被叶成绍的话打破深思,没好气的对叶成绍道,一甩袖,自己先走出了书房,把那一对小夫妻扔在了屋里。
素颜与叶成绍面面相觑,好半晌,叶成绍咕哝道:“太不讲理了,总是护着刘姨娘。”
“相公,毕竟父亲与姨娘有十几年的感情,你也不能逼他太过,就算是要处置刘姨娘,也得给父亲一个缓冲期,放心吧,我看父亲其实心里也很气愤,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表露罢了,老人家爱面子呢,要让他知道,自己身边最宠爱的一个小妾是个蛇蝎美人,而自己却没有觉察出来,还要小辈来揭穿,很没面子的。”素颜笑着安慰叶成绍道。
叶成绍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牵了素颜的手道:“要不要回娘家?正好,穿了一品诰命服回去,让你家老太太看看,她曾经无情对待过的孙女,如今比她的品极还要大。”
“不了,我如今也不怎么恨她了,都是风烛残年的人了,只要她能好生对待我娘亲还有小弟就好了。”素颜有些怅然地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