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始么?如何算胜?”
柳大人正要回答,靖国侯却是抢先道:“击落马下为胜。”他今天是存了心要给叶成绍好看,如果只是中了几下枪,伤些皮肉,实在是不能出尽他心头的恶气。
叶成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盔甲,再看看自己一身常服,对柳大人道:“我这算不算是亏了些呢?”
柳大人道:“也是,殿下要不要也穿一身盔甲来?”
叶成绍却是摇了头道:“算了,本殿下才懒得穿那么重的累赘呢,本殿下将来若是领兵,决对是运筹帷幄,只统领好自己率下之将便成,用得着本殿下自己上战场么?”
这无疑又是在鄙视靖国侯,一个好的元帅,重要的不是个人之勇,而是领兵之能,便是一个文官上了战场,只要兵法运用得当,也能胜过千军万马。
柳大人听了眼里就露出了笑意,看了靖国侯一眼道:“侯爷,殿下这身衣服便比你胜了一筹,这就如此方才的弓是一样的,您可是认了?”
靖国侯沉着脸恼怒的将头上的头盔一丢,接着就当场脱下身上了盔甲,也扔在了地上,大声道:“柳大人,如此可算公平了?”
柳大人面不改色道:“公平,两位请入场。”
叶成绍微笑地看着靖国侯将盔甲全都脱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来,抽出自己的长剑,挺剑而上,靖国侯的长枪也是用力一抖,气势雄浑地杀将上来,叶成绍根本就不与他正面交手,骑马往边上一侧,躲过靖国侯刚猛的一击,却是斜喇里向靖国侯的腰间轻轻的削去,清国侯反应也奇快,长枪挥动如灵蛇吐信,回身用枪杆档住叶成绍的一击,又再一次直攻叶成绍的面门,招招劲力勇猛,下手又狠又重,叶成绍仍是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像是被他的攻击打得不敢对抗,只能退让。
靖国侯的眼睛一眯,出手更快了,他的马儿也是奇骏,动作灵活,与他配合得非常融洽,而且,靖国侯的马也高,身子也高大,远远看着两个正在比试的两个人,靖国侯就像是个大人在惩罚小孩子一样,不停的追着叶成绍打,叶成绍却只能躲闪,样子很是狼狈。
素颜不懂武,看着就急,一颗心揪得老高,手心冒起汗来,皇后在一旁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一看素颜这么紧张,戳了下她的脑门道:“你自家的相公也不相信么?放心吧,绍儿有分寸的,他绝对又会给靖国侯好看。”
果然,没多久,就听得哧了一声响,似是有衣服割裂的声音,再看场中,叶成绍再讶声道:“哎呀,不好,刺中侯爷了,只伤了皮吧。”
再看场中,两人的情形还是那样,看着像是叶成绍在挨打躲闪,但冷不丁的,就听得一声哧响,又听叶成绍在哇哇乱叫:“哎啊,又刺中了呀,侯爷,你脖子受伤了,不小心,纯是不小心啊,幸亏我力道用得小,不然,割破了侯爷的血管那就不好了。”
自己却是一身青衣,干净得很,不见半点血丝,而且,身子也不停的摇晃着,一会子躬身伏在马背上,一会子又自马上跳了起来,一次次险而又险的躲过靖国侯的击杀。
靖国侯连连被叶成绍刺中了好几下,都中是割破皮而已,算不得伤,这对于他常在战场上撕杀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叶成绍那叫声却让他气恼得很,让他颜面尽失,偏偏那小子滑溜得很,自己几番杀手下去,他却是半点也没受伤,总是堪堪躲了过去,于是下手就更急更重了,招式也越发的狠辣起来。
叶成绍冷哼一声,仍在躲避着靖国侯的进攻,但是,他手中的刿舞成了一片漂亮的剑屏,靖国侯的攻击根本就近不到他的身,看台上的人这才看出一些门道来,殿下先前那样子怕是在玩耍呢,这时才算是用了全力,认真对敌了。
一时心里越发的惊讶了起来,皇长子的武功可畏是深不可测啊。
但很快,他们又瞪大了眼睛,只见靖国侯一枪刺中了叶成绍的左胸,鲜血飞溅,大家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靖国侯一脸的狰狞,那枪用力往前进了一寸,人们的心立即发凉起来,左胸可是心脏所在啊,再进一步,皇长子便会性命堪忧。叶成绍也是一脸痛苦,但他只手握住了靖国侯的枪杆子,止住了枪势,正运劲与靖国侯僵持着。
素颜惊得叫出声来,手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裙衣,眼圈儿都红了,起了身就要下辇。
皇后却是及时地拉住她道:“你去做什么?你打得赢靖国侯吗?”
素颜只觉一阵心痛如绞,回了头道:“打不赢也要打,不是说不能伤人吗?母后,靖国侯他……分明就是想要杀了相公啊。”
皇后的眼里也是浮起了泪水,但却坚定的对素颜道:“绍儿不见得就败了,你且等等。”
叶成绍坐在马上,眼睛却是看向了看台,皇上这时已经紧张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住手!”人也提了下摆,急急的向这边奔了过来,叶成绍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鄙视地看向靖国侯,身子往后一仰,那刺进胸前一寸的枪手生生被他抽了出来,他顺势一送,靖国侯差一点自马上摔了下去。
叶成绍挥剑逼近,突然暴起一阵剑舞,只见寒光闪烁,血花飞溅,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还有皮肉落地是的卟卟声,柳大人举起衣袖,不住的后退,还是被溅了一身血迹,官袍上还粘上了几块血肉,而场中,靖国侯一声又一声的闷哼着,终于,他的闷哼变成了惨叫,皇上奔过来时,那阵剑舞才算停下了,皇上顾不得去看靖国侯,就问叶成绍:
“绍儿,绍儿,你可受伤了?”声音急切而担忧,叶成绍笑着收了剑,稳稳坐于马上,对皇上道:“一点子小伤,父皇不必担忧。”
这时,才听得柳大人一阵抽气声,颤了声道:“侯爷?”似是不太确定,他看到的那个血人还是不是靖国侯。
皇上这才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也有点目不忍睹,此时的靖国侯,除了头脸,浑身血迹斑斑,身上的衣袍被割成了一片一片挂着,皮肉也和衣服一样,被一小块一小块的割去了,像是一个破布人偶一样,他痛得闷声哼叫,见皇上来了,强忍住一身的痛,虎目圆睁地看着皇上,却是坐得稳稳的,并没有落马。
这时,很多大臣来奔了过来,有些文官受不得这种血腥味,顿时呕吐了起来,武官则是目瞪口呆,堂堂靖国侯,大周第一猛将,竟然被人凌迟了。
“皇上,比武前便说过,不能伤人,殿下下手太毒了吧。”陈阁老颤着声道,他先前一直坐在看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并没有说过半句话,这时,看着自己儿子成了血人,心痛得像刀割了自己一样。
皇上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嗔了叶成绍一眼道:“绍儿,你怎么下此重手,靖国侯乃是国之重臣,伤了他,于朝庭可是大损失啊。”
叶成绍听了睁大眼睛,委屈的说道:“冤枉啊,父皇,比试前可是说过的,只要没伤筋动骨,就不算大伤,各位大人可以明鉴,侯爷不过是伤了些皮肉而已,虽然伤处多了些,但绝对没有一个伤口有深至半寸的,倒是本殿啊,差一点死于侯爷枪下,胸前这伤口可是有寸许呢。”
他这样一说,武将们就认真去查看靖国侯的伤势,越看越心惊,靖国侯浑身上下,几十处伤口,确实每一处伤口不过厘许深,而且,伤口深浅一至,大小相同,真不知道叶成绍一招之下如何掌握得如此精准,那剑招心乎快若闪电了,好在他并未存了杀机,不然,靖国侯死上一百次都有了。
靖国侯又羞又痛又恼,身上被害了不知道多少皮肉,痛不欲生,但他也算刚强,就先前被割肉时,叫上了两声,现在硬是没有再大声叫唤了。
皇上听了叶成绍的话,对陈阁老道:“你也看到了,绍儿并没有重伤侯爷,倒是绍儿的伤口差一点致命,此局算是谁赢,由大家说吧,朕不置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