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清曾让黑衣人带口训给宋枫城,让他调查大宋北夷纷争根源,只是不知他是否收到。
在当今情势下,苏仪清觉得有必要手书给他,正式阐述此事,相信如果宋枫城了解到真实原因,他应该也是不愿见到战乱疾苦的。
思量已定,苏仪清只感觉仿佛在黑云压顶之下看到云层透出一线光亮,她正色对毕格说:“毕格,我有事拜托你,可否替我急送一封信去盛阳?”
毕格问:“给谁?”
“大宋太子宋枫城。”
苏仪清向毕格阐述了她的想法,毕格思量一会儿,亦觉得此法可行。
苏仪清立刻回去修书一封,前面写了她一路了解到的情况,包括朝鲁的遭遇,后面言辞恳切地表明两国战争只会给民众带来无尽疾苦,希望他能周全考虑,避免战乱。
写好之后,苏仪清郑重交给毕格。
她知道毕格识人很广,肯定能办成此事。
七日后,盛阳城东宫。
下午酉时,照例在东宫门口守望的小侍女见到太子车辇出现在街角,立刻起身去太子妃所居住的德淑院,告知太子已经回宫的消息。
自他们搬到东宫,她就奉太子妃之名,每日午后等在门口,好让太子妃第一时间知道太子回来。
虽然这个命令没有取消,可小侍女已经感到太子妃对于这个消息是越来越懈怠了。
从刚开始每日梳妆打扮,为太子精心准备茶点膳食,到现在四个月过去了,如今太子妃听闻太子归来,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只是依旧脸色冷淡地喂着挂在廊下的鹦鹉。
这东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妃不得太子欢心,二人从未住在一起,也很少在一起用膳,小侍女见太子妃每日郁郁寡欢,心中唏嘘。
还以为今日仍然如往日一样,却未想有侍女从院外慌张进来通报:“太子妃,太子向着这里来了。”
闻言,孟婉茹动作僵住一瞬,搬来东宫四个月了,太子从未踏足过她的德淑院。
毕竟是真心爱慕的人,虽然这四个月她已经对太子不报希望,可是今日听到太子来了,内心还是不由涌起一阵喜悦。
匆忙之间,来不及装扮,孟婉茹只能让身边侍女帮忙整理下鬓角发丝,还未来得及检查妆容,太子修长挺拔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口。
孟婉茹连忙提着裙摆迎上去,屈身行礼。
宋枫城尚未更衣,仍着官服,一身玄色锦袍,领口袖口都用金线绣着海水纹,映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俊朗贵气。
孟婉茹一见太子的面容,爱慕之情又不可抑制地涌起,软糯着嗓子说:“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
宋枫城背手立在院中,面上不动声色,道:“许久没有和你哥哥一起聚聚了,上次还是初春之时,太子妃明日张罗个家宴,邀请孟统领一起吃个饭吧。”
看孟婉茹仍痴痴看着自己,宋枫城略微软化了嗓音,又说:“孤和太子妃也许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明日正好一起。”
孟婉茹眼中闪动喜悦光亮,立刻说:“臣妾等会就派人去给哥哥传递消息,明日邀请他来。今日不如殿下也在臣妾这里用晚膳,臣妾亲自去做几个殿下喜欢的菜……”
“不必了,孤今日已经用过膳了。”宋枫城又看了眼充满期待的孟婉茹,勉强留下一句:“明日孤再来。”遂转身离开。
出了德淑院,宋枫城上了轿辇,放下轿帘之后,眼中压抑不住的流露出厌恶神情。
如果说之前他对孟婉茹只是冷淡,如今他对她则是发自内心的憎恶。
得知黑衣人去接苏仪清任务失败那日,宋枫城去闯了鸿禧宫,回到东宫后,他独自在东院关上院门,不许任何人进去,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自出生就被封为储君,所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宋枫城来说都是理所当然般的拥有,而苏仪清这个他唯一想要的人,竟然成为他的求而不得。
那晚他靠坐在东院的梅树下,看着天上明月,思及十年来和苏仪清的点滴,悔恨仿佛把心中噬出一个空洞,如果他当时对孟家指婚再多坚持一下,也许此刻陪着他的人就是仪清,而不是那个矫揉造作的孟婉茹。
思及就在他东宫住着的孟婉茹,宋枫城心中空洞里涌起憎恨,如果没有孟婉茹,没有孟家,他的仪清又怎么会跟他决裂。
自那天,宋枫城对孟婉茹的厌恶就一日多过一日,甚至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宋枫城开始在政事上花费更多的时间,每天都在皇上书房内待到皇宫下匙,回到东宫也只待在东院内,很少见孟婉茹,而他待人也越来越冷淡阴沉。
直到一日,他看到孟将军传递上来的奏折,说是昌仪公主已经和蒙恩成婚,之后北夷王因病去世,蒙恩继承了北夷王位。
当时皇上把这个奏折交给他,问他有何见解。
他读完奏折,呆立半晌,脑中只有昌仪公主和蒙恩成婚那句话轰响,别的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皇上略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又问立在一边的瑞王宋枫盛。
瑞王宋枫盛是太子宋枫城三弟,皇贵妃所出,只比宋枫城小一岁。
宋枫盛为人聪慧,不过性格狭隘乖张,对于北夷战事,他一直积极主战,见父皇问到自己,他上前一步,侃侃而谈:“北夷盘踞大宋北方多年,一直觊觎我大宋。如今他们政权交替,而原来的台吉越尚身亡,继任的蒙恩基础薄弱,必定会引起其他部落不满。此时正是他们内忧之时,儿臣建议不如趁此时机攻打北夷,一举拿下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