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虽然慈悲,但是……”老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再次说了一个但是,不过中年人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让大师太过于为难,一会我就下山,我只求大师收留侧殿的人,因为……”说到这里,中年人转头看着佛祖的金身缓缓了跪了下去,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因为我不知道这诺大个天下,除了您还有谁能保佑的侧殿的人。
中年人说完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直起身的时候目光在佛像两侧的一句话上扫过: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拉下脸求别人,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施主高看贫僧了。”老和尚还想说什么,话未说完忽然睁大了眼睛,眼里透着一股诧异,他的目光所及是一个佛像脚下的一个花盆,里面一株多年未曾生长的花草突然冒出了一丝嫩芽。
“婆罗花开,帝王星现。”老和尚喃喃的说了一句,仿佛是印证他的话般,赤铜打造被涂了金粉的佛祖身上竟然慢慢的长出了一些白色的优昙婆罗花,随之佛主脚下的木桌,大殿的石柱,众人脚下的澄泥砖,还有老和尚手里的禅杖上竟然也颤颤的长出了几朵花形如钟花茎细似丝的婆罗花来,无风自动。
本来庄严无比的宝殿因为婆罗花的突然出现显得气氛有点诡异,老和尚这个时候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凝神看着禅杖上的婆罗花,随后把禅杖交给身后的小沙弥,向前两步和中年人并肩跪在了佛祖的头像下的跪垫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无声的念着《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的一句话:“人身无常,富贵如梦,诸根不缺,正信尚难。况值如来得闻妙法,不为稀有如婆罗花?”
老和尚刚默念完,天际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接着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本来安静祥和的夜晚竟然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或许是受到雷声的惊吓,侧殿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很嘹亮,而山脚下,也传来了麒麟军用撞击寺院山门的沉闷声响。
“施主请回吧,侧殿的人贫僧会带她们去一个安静之处。”老和尚这个时候睁开眼,不知道处于某种目的,做出了对他来说艰难无比的决定。
听到老和尚这样说,中年人本来有些紧张的神色轻松了不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从跪垫上起身之后对着老和尚以及小沙弥施了一礼,准备转身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从脖子里取下了一样东西放在老和尚的身旁的檀木桌上,“劳烦大师交给侧殿的人,时间紧迫,我这就下山。”
老和尚看着翡翠项链,再次缓缓闭上了眼,默念了一段《杂阿含经》里的‘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然后起身拿起项链向侧殿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后山传来钟声,一下一下,一共十八响,钟声回荡在光启城的上方,久久不曾散去。
这一天,传说中三千年才会出现的婆罗花开满了这个世界的角落,不管是栏杆上、尿桶上、石头缝隙里还是金属物品上都有它的踪迹,人们不知道这种无土无根皆可生长的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人心惶惶的同时暗自猜测是不是天道要变,最后还是新即位的炎国皇帝借用《慧琳音义》第八卷的内容昭告天下,说是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兆,乃天花,为世间所无,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现,应该普天同庆。这才把人们的内心疑虑除去。
这是《炎传》记载的,而这一日光启城德高望重被尊称为‘国师’的青云大师突然圆寂,却鲜为人知。
随后半个月光启城成为了人间地狱,有上万僧侣被杀,被佛教徒称为‘佛屠日’,同样没有被载入史册。
这一年,炎国皇帝把国教佛教改为道教,信长生,画符咒,练百药。
而这个故事,就是在这段历史成为尘埃之后开始的,烽烟起,天下大乱,国欲破,群雄逐鹿,英雄问江湖,枭雄问天下,而有些人只不过想要三寸江山一壶胭脂烫罢了。
第一章 卖奇石的少年
北风呼啸,满地冰霜,又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刻。
每年的这个时候,连绵近千里的阿第斯山脉众部落都会走出大山,来到距离大山最近的青云城里做物品交换,把在大山里捕获的野兔、山鹿以及一些野兽的幼崽和腌制的特制腊肉带出来,换取在大山里生活的一些必要用品和零散银子,自从三百年前的部落和联盟国家休战之后,这种习俗就延续了下来,被部族的人称为‘开市’。
但是开市这种情况只在青云城存在,主要是青云城地处炎国最北端,距离连绵不绝的阿第斯山脉不足三十里,而另一个原因就是生活在青云城北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每年都会向炎国进贡一些牛羊和良马,再从青云城里购买丝绸以及粮食面饼等生活物品,而游牧民族在青云城出售的牛羊皮革衣物,正是大山里部族过冬御寒的必需品,这样,以至于青云城虽然是边境要塞,但是在经济上也有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富贵相,这是雪山上的雪莲,一般的药铺都没得卖,这边还有很多山里的药材,您瞧瞧?”
“哎呦,这位小姐,你看老奴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还能骗你不成,这貂皮的色泽光洁艳丽,正好做够一件披肩,余出的部分还能做一双手套。你价钱再给高点,也不枉我从山里跑出来一趟不是?”
此刻青云城城里城外人头涌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隐约的还有一些野兽的呜咽声,相较于那些赚了银子准备进城换些小酒或者给自己的女人购置点胭脂的部族人来说,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位置,有个穿着虎皮粗制长袍的青年人则显的有些愁眉苦脸——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石头,大的一人高小的如水桶。
仰头看了看当空照的太阳,青年暗叹了口气,前面的官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很少有人在青年面前驻足停留——确切的说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些在大山里寻常可见的石头,着时丑陋了些,不能吃不能用,很多人看到石头都会看看青年人一眼,心说部落的有些部族还真是蛮夷之地,没文化真可怕,不然怎么会带着石头来开市上来卖,欺负城里人智商低么。
“苏秦,要我说你就认输,以后见了本王子就听话点,然后带着我去城里的醉仙楼吃一顿好的,说不定本王子一高兴把咱们打赌的赌金免去一两银子。”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一件山猫皮缝制的长袍青年人,距离苏秦的位置不足五步远,部族的人都认识这张面孔,越骆族的王子侯鞑,个子没有苏秦高,年纪不大的却长着一脸胡子。
“猴子。”苏秦扭头看着侯鞑,“醉仙楼预订一个座位就付一两银子的定金,你还真是够肚量的,行,一会我赢了就给你个机会带我去醉仙楼。”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猴子,不然别怪我去木恨玉那里告你的状。”侯鞑说这话的功夫,看见有人上前问药材就住了口,忙着讨价还价没再搭理苏秦。
而苏秦则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些破石头,越看越头大,而他之所以带着这些石头来青云城叫卖,是因为之前和侯鞑打的一个赌,赌金是十两银子,至于打赌的原因,无非是这些部落王子之间的争强好胜,部落二十四个部族,这些王子们没事总是喜欢聚在一起打赌比赛挣个第一,这不,开市的第一天,越骆族二王子侯鞑就找到溪蛮族三王子苏秦说咱们看看今天谁赚的银子多怎么样?输了的给对方十两银子。
其他的王子见到这种情形就起哄说大山里的宝贝无非是药材和兽皮值钱些,这些比出高低无非是运气好些,谁要是能把大山里最常见的东西卖出价钱才是厉害。
大山里什么最多,答案自然是石头。
当时苏秦说难道我卖石头不成,那些王子有的笑有的皱眉,而侯鞑这个时候也表态说苏秦你要是能把石头卖出价钱,我输了翻倍给你二十两银子怎样?你们溪蛮族能征善战说话算话,敢不敢赌?
心说了一句怕你会被山神抛弃的,苏秦看着侯鞑点了点头说哪次打猎不是比你捕获的猎物多?害怕你这个?把侯鞑说的有些脸红只说你敢不敢赌吗?
赌!为什么不赌?苏秦张嘴应承了下来,先是租了辆马车,从山脚下拉了一车石头过来,可是这活明显费力不讨好,半天没有一个过问的。
距离打赌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苏秦心里想着如何把这些石头卖出去,就听耳边传来了几声呼喊,“三王子,三王子。”
“牧野,给你说几次了?叫我公子!公子!”苏秦眉头一皱,然后盯着牧野手里的碎银,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你的野味卖完了?”
牧野嗯了一声,然后把一手碎银给苏秦递了过去,作为苏秦的贴身保镖兼从小到大玩伴,牧野可以说是苏秦的心腹。
从牧野手里接过碎银,苏秦拣出最大的一块说这个给你留着买酒喝,牧野摇了摇头说三王子你……苏秦眉头一皱等着牧野还没说话,牧野呵呵一笑改口说公子你拿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