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上床,从床里抱过那只玩偶,紧紧地抱着。这就是佟氏给她的安排,既便她失了所有的嫁妆,也足够衣食无忧,富贵一生。前提是,她自己要立起来,不能被别人摆布。否则再是金山银山,那也是守不住的。
这个李府,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些吃了佟氏的,她都要让他们吐出来。
常氏,李复儒,安氏还有联手害死原主的佟氏,她一个都不能放过。自穿越以来,她第一次把自己当成李三娘。
佟氏的恨,原主的仇,就由她来了结吧。
当年常氏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逼得佟氏不顾亲女自尽。那些被遣散的下人,又带走了什么样的秘密,为何多年来从不曾露面
一个一个的谜团,等着她去解开。她要亲手拆穿隐藏在富贵平和之下的丑陋,让世人知道自诩清流的李家,是何等的肮脏。
成妈妈掀帘进来,闻到空气中的焦灰味,再看向炉盆中那一抹不同与炭灰的灰烬,心里隐约知道了什么。
待见姑娘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抱着玩偶坐在被窝里,不由忐忑。
“姑娘,夫人要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李锦素慢慢抬起头,撞进她担忧的眸中,涩然一笑,“我都知道了,母亲看得透彻,这李家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什么骨肉,什么血亲,在钱财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母亲想是看得太明白了,已料到会有今日。那些嫁妆,全在一个幼小的孤女手中,群狼环伺,人人都想分得一大块肥肉,如何能守得住”
“姑娘!”成妈妈悲切地唤着,“都是老奴没用。”
“不关妈妈的事,是我醒事太晚,被人哄住了,看不清那些人的真面目。”
成妈妈抹了一把泪,过去她何尝没有苦口婆心劝过姑娘。可是说得多了,姑娘就心生厌烦,甚至不愿搭理她。
她生怕姑娘听了巩氏的挑拨赶走自己,那样她就没有办法护着姑娘了。幸好老天开眼,夫人在天有灵,亲自点化了姑娘。
李锦素轻捋着垂到脸颊边的碎发,目光幽远,“妈妈,可有法子找到服侍我母亲的那些人,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成妈妈骇得睁大了眼,“姑娘的意思,夫人的死……”
“我也说不上来,你们都说我母亲是个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刚强的女子,我外祖一家当年不过是流放,性命尚在,她何至于想不通自尽”
佟氏的信中全是爱女之情,交待女儿要如何自保,千万不要因为那些嫁妆和李家人硬碰硬。当然更重要的是,私下留给了女儿足够的傍身之财。
对于自己的事,是半句没有提。
纵使一句没提,也不难看中她赴死之前对这个世间是何等的留恋,对唯一的女儿是何等的牵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灰意冷而自尽的人
什么为了丈夫的仕途,那是别人用来遮丑的鬼话。
一个男人,仕途要靠自己的妻子牺牲性命来成全,他便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李复儒这个男人,不值得佟氏牺牲。想来,以佟氏的聪慧,不难看穿这一点。从她替丈夫纳妾,就能说明对于这个男人,她并没有别人说的那样情深意重。
成妈妈喃喃,“夫人一心为了老爷,生怕连累老爷的仕途……”
李锦素抬了眼眸,嘴角泛起冷笑,“我母亲如此灵透之人,难道还看不出来薄情最是读书人我父亲不值得她拼命相护,何况我尚且年幼,她一死,何人会护我父亲便是真有心,也不能久呆内宅,终不能日夜照顾我,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成妈妈彻底呆住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夫人不是心甘情愿自尽的,那就是有人逼死她。是谁呢老夫人还是老爷
许久,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凌厉充满恨意。
“姑娘,你告诉老奴,是谁是谁逼死夫人的”
李锦素看着她,“怕被佟家连累的人,就是逼死她的人。妈妈,你想法子去打听一下,最好是能找到我母亲身边的那些人。我想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要不然这么多年为何从来不曾出现过”
“对,姑娘说得没错,老奴一定要找到他们……”
成妈妈说着,眼泪已是忍不住了,“夫人…老奴怎么这么糊涂,都想不到你是被人逼死的…这么多年,我与仇人共处,想着多讨好他们,他们就会善待姑娘…老奴错了,大错特错!”
李锦素已下了床,递了一方帕子给她。坐在她的身边,与她平视。
“妈妈,那些害死我母亲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能放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当年的真相,替母亲讨一个公道。”
成妈妈一把抓着她的手,“姑娘,你要老奴做什么,尽管吩咐。”
“好,妈妈,我们要偷偷去查,千万不能惊动他们。”
“我省得的,姑娘。”
成妈妈想到佟氏,又是流泪。
一夜无眠,第二天成妈妈服侍她起床时,两眼还是通红的,眼睛红肿,虽是用冰敷过,还能看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