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突然在李文轩面前拜了拜说道:“这位爷,您真的要与他同桌?他这人这模样……进店不合适啊。”
那青年瞧着店小二看不起自己,不嗔不怒,垂手站着,眼睛也不睁一下。可李文轩则是有些生气了,暗自想到,但凭着这青年的一句诗文不知道就已经胜过了这里多少人,现在一时落魄便被这酒家瞧不起,好无道理。李文轩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交给了那店小二手里,问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店小二瞧着李文轩出手阔绰,虽是有些个不情愿,但也不好再加阻拦,赶忙向边上让了一步,将两人迎进了店中。
李文轩向前走了两步,又说道:“再来一坛子好酒!”然后便与那青年一同上楼,四座之人看着李文轩带着这么一个落魄之人上楼,都是惊讶不已。
楼上,丘山早已吩咐店家多添了几样菜肴,见到李文轩与那青年上楼来了,快步到楼梯处相迎,并将上座让与了那青年男子,那男子倒也不客气,就如同是在自家中一般,大喇喇的便坐下了。
丘山为那男子满了一杯,递上,说道:“请!”
那男子接过了一饮而尽,李文轩又示意他吃菜,那汉子倒也怪了,即不敬酒,也不推辞,只顾自己独自吃喝,似乎边上全然没有李文轩与丘山这两人似得。中间店小二上来添菜置酒,看到了这般情形,也都是怪异的很,将那青年在心里是骂了个透。
眼看着一坛子的酒已经被那青年男子独自喝下去了一半,似是喝不下去了,突然问道:“我与你二人素不相识,为何邀我自此,还这般好吃好喝的招待?”
见这男子主动开口了,李文轩与丘山相视一喜,李文轩言道:“在下李文轩,这位是我的结义兄长丘山。我二人适才在楼上饮酒,忽听到兄台在楼下言诗,我二人仰慕兄台才情,所以这才有意想要结识,并无其他。”
那青年男子见李文轩与丘山相交之意甚是诚挚,便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孤傲,起身拜谢道:“我林升何德何能,能得两位少侠垂青,实在是惭愧。”
丘山说道:“原来是林兄,方才听到你诗句中,想来林兄既有才情,更有忧国忧民之心,当考取功名,施展抱负才对,可如今为何这般呢?”
“功名?哈——哈!”林升苦笑一声说道:“图有报国之心,我若不是去考功名,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李文轩问道:“此话怎讲,还请林兄细细道来。”
林升又斟了一杯酒喝下去,说道:“既然与二位小兄弟有缘,我就都讲出来,心里也好落个爽快!”林升望着留下的繁华景色,慢慢说道:“前不久我赴临安才加秋试,今次考题只有两字‘兴、安’,我便撰写文指出,我大宋若想要求兴与安,必先求全,此全乃是我大宋疆土之全,建议朝廷北伐中原收复山河,那料想考场上那个考官是当今朝廷的主和之臣,看到了我的文章,当即说道我这是竖子之见!我心中下不服,与考官争辩了起来,便被打出了考场……”
林升说着说着,甚是哀伤,仿佛就要落下泪来。
李文轩说道:“林兄说的不错,金人占我中原,一日不收复失地,何谈兴安!”
丘山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问道:“那方才林兄所说的那首诗呢,可是你所做?”
“唉!”林升叹了口气说道:“那日我被打出考场,返回客栈,便知此次秋试无望,心绪难平,就想着出来走走,到了那西湖边上,却正巧看到一帮王公子弟在西湖上携伶妓嬉笑玩耍,我是更加的气愤,于是便写了这一首诗。再后来我自觉满腹经纶无处施展,倒也就想开了,什么狗屁江山社稷,关我鸟事,倒不如放浪形骸于世间反倒落个痛快,也就成就了现在这般模样。”
林升言语之中满是凄凉愁苦,李文轩听了也为之难过正欲安慰,却听得丘山忽然说道:“我原来以为是个人物,哪想到……那句话说的真的不错,‘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文轩不知道丘山为何突来此言讥讽林升,尴尬不已,林升则是直接怒道:“我还道是两个义士,原来你二人不过是拿我来寻开心的,告辞!”
林升起身就要走,李文轩忙一把将他拉住了,瞅着丘山,不知道丘山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丘山又说道:“文轩你放开他,这等无用之人就是死了也不值当,你留他作甚?”
这个林升心气甚高,你纵然是将他打的皮开肉绽,也不见得能逼到他半分,可丘山如此一骂,则是骂到了读书人的痛处。林升当即也不走了,转过头来与丘山理论,怒道:“什么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
丘山冷笑说道:“不过一次秋试,你就自甘堕落,还有何用?你若是真想着报效国家,又怎会朝令夕改?忠义之士讲究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这般斤斤计较,就算是写的了几首歪诗,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丘山字字句句如利刃一般刺在林升的心上,林升当即愣了,木然的坐下,面如死灰。过了许久这才说道:“教训的是,教训的是……”说罢,随手端起酒杯又要饮下,可端到了一半却突然停下了。林升看着杯中酒说道,多谢这位公子金玉之言,有如当头棒喝,让我林升如梦初醒,我定当振作,下次秋试我必定高中,不为功名,但求为江山社稷做些许实事!”
再看丘山此时已是面露笑意,李文轩这也才明白,方才丘山见到林升自认颓废,故而使这激将之法。
丘山大笑着举起杯说道:“方才我以言语相激,还望林兄莫要怪罪啊,来!祝林兄来日高中!”
李文轩这也举起了酒杯,林升却按下了面前的酒杯,说道:“两位,今日我林升想定了,饮酒多误事,他日若不高中,我林升半点酒水不沾!”
李文轩道:“好!那我二人今日便以水代酒,敬林兄!”
林升与李文轩还有丘山是越聊越是投机,从军国大事聊到民生百态,又从江湖恩怨讲到诗词歌赋,聊了有足足一个多时辰,这才作罢。李文轩付过了饭钱。林升这就要告辞,打趣的说道:“林升有幸识得两位俊杰,也不枉了此番秋试啊,我这便回乡去了,只盼来日小有所成再报答两位今日一饭之恩!”
李文轩从怀里取出了一小包散碎银子,欲交到林升的手上。“林兄,我见你如今盘缠已尽,你回乡还须多日的路程,这些银两还请你收下,也好做这路上的花费。”
林升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银两我怎能收?今日两位点开林某的心结,已是受了莫大的恩惠,还如何收得这银两?再说了,堂堂大丈夫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林升言语之中甚是坚决,书生的傲气又是一览无遗。
丘山笑了笑,说道:“罢了,罢了,林兄既然不愿意收,我们也不勉强,只盼来日江湖再见!”
第七十六章皮影戏
李文轩与丘山作别了林升,李文轩估摸着也该动身去品剑山庄了,可丘山仍是一门心思的东游西逛,李文轩好不苦恼,这便问道:“丘兄,现如今我们也玩的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动身去品剑山庄罢!”
丘山歪着脑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向上瞅着李文轩,说道:“这可还有三天才是武林大会呢,我们去的太早了,倒是无甚用处,不如在这绍兴里多呆一天,你就当是陪我玩嘛!”说罢丘山嬉皮笑脸的看着李文轩。
丘山如此说,李文轩也不好相悖,这就只好跟着丘山转悠,一道上走走停停过了大半个下午,两人都有些乏了,便在城中找了间客栈,两人各自回房先行休息。
待到天色暗了,李文轩与丘山同在客栈中吃饭,却听得客栈对面热闹的很,鼓掌声、嬉笑声连连不绝。两人好奇,丘山便向客栈小二问道:“小二哥,这客栈外面是做什么呢?怎么如此热闹?”
店小二答道:“客官您是今天刚住进来所以不知道,我这小店里近段时间住了一对父女,两人都是从北方过来的,到绍兴来投奔亲戚,但怎么也寻不着,于是就在小店住下了,这父女两人别的本事不知道,但耍的一手好皮影戏,每天晚上都要在这街边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