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呵呵一笑道:“不用多礼,一起进去吧。”
杨慎矜已经步上了衙门前的高阶,贴身随从恭恭敬敬将一只纸筒递上,杨慎矜手捧纸筒表情严肃的看着簇拥着王源而来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忽然朗声喝道:“北海太守李邕、别驾柳绩、司马赵坚,长史刘成功及北海各曹各司官员接旨。”
众官员慌忙在阶下跪倒一片,王源紧走数步站到杨慎矜身边,杨慎矜扫视了下边的一群跪倒在地的官员,打开纸筒一头的软塞,小心翼翼的取出圣旨,朗声宣读道:“朕闻北海所奏太守李邕挪用公钱一案,特命刑部尚书杨慎矜、翰林院学士王源赴北海查清此案,此二人分任查案正副使,于北海郡期间,官民一体协助,不得刁难。太守李邕既所辖属官一体胁从办案,不得有误。若有抗命者,经正副使商议可自行决断处置,钦此!”
李邕颤声高呼道:“臣尊陛下旨意,万岁万万岁。”众官也齐声同呼。
杨慎矜卷好圣旨收回纸筒里,待李邕起身来,双目直视李邕道:“李邕,你可听清楚圣旨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是因为有人举报你挪用公钱数额巨大。你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我们只以事实说话,你可明白。”
李邕沉声道:“李邕明白了,那么,是现在开始,还是何时开始?”
杨慎矜冷声道:“何时开始审案我们说了算,用不着你操心。”
李邕闭嘴不语,王源道:“杨尚书,我们还是先安顿住处再说吧。查案归查案,也不能不歇脚吃饭。”
杨慎矜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将郡衙腾出来,本人便住在郡衙内,便于传唤官员问话。”
李邕张了张口,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自己就住在郡衙内宅之中,若是杨慎矜要住,自己家里的几十口人便要搬出郡衙了。问题是自己居然除了此处在北海并无其他住处,全家人一时无处安顿。李邕自责不已,自己挥霍挪用了那么多钱,居然连郡衙之外都无一处私宅,心里愧疚难当。
王源道:“这郡衙我是不住了,我去住馆驿吧。”
杨慎矜冷冷道:“请便,王副使,我只告诉你,审案从明日上午开始,你可不要要人去请你,若是你迟到了,我也不会等你。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有知会你。”
王源笑道:“杨尚书尽管审便是,我赶得上便来,赶不上便不来。但有一点,审案的笔录我必须看,而且问李太守话的时候我必须在场。另外我要提审何人,也请杨尚书不要阻拦。”
杨慎矜冷哼一声道:“你要单独问话须得经过我同意,要不然你便需每次审案都要到场,哪怕是半夜三更你也要赶到。否则过时不候。”
王源叹了口气道:“杨尚书你这便不是合作的态度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申请分工审讯。这案子需要问询本郡所有官员,咱们划分一下,我问一部分,你问一部分,这样也不冲突,也加快速度。”
杨慎矜皱眉想了想道:“好,便依你,明早郡衙大堂碰头,商议分头问话之事。”
王源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有些意外。
两位正副使站在阶上的一番对话让李邕心里有了些数,看来王源和杨慎矜并不是一个路数,这一次王源参与案件的审理,或许不会救了自己,但或许会阻止事情的进一步恶化。因为李邕心里明白,柳绩的举报定是受人指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弄倒自己了事。李邕担心的是李林甫会借机牵连他人,这是他一贯的手段,也是李邕最担心的地方。
“李太守,可否命人指点馆驿所在?”王源朝着发呆的李邕问道。
“哦,老朽给王副使带路。”李邕忙道。
杨慎矜皱眉道:“李太守,你不用带路了,从今日起,你只能呆在郡衙内,其他地方你那里也不能去。郡中事务暂且由他人代理,你可明白?”
李邕愣了愣,沉声道:“遵命。”
王源暗自好笑,杨慎矜显然是怕自己和李邕独处搞小动作,但其实王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李邕是铁定有罪的,路上自己曾经跟户部跟随前来查账的主专业主事韩子平讨论过这个问题。韩子平见过那本一堆账簿,判断那账簿绝无虚假,是真正的郡衙仓司记录钱物出入的账簿。账目上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可以断定有人挪用了公钱,而这个人除了李邕谁也没这么大的权力。
所以,王源来北海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为了救李邕,目标很明确,查李邕的案子不过是次要的,另一桩关乎太子的案子才是最终的目标。
“罢了,另叫一个人给我指路便是,柳别驾,你陪我去馆驿吧。”王源笑道。
杨慎矜皱眉道:“柳绩也不成,他也是涉案人员,从今日起也不准随意接触外人。”
王源笑道:“看来我只能自己问路了,杨尚书是把我王源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