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逃了吧。”柳绩疑惑的嘀咕道。
“逃个屁,天黑之后便盯着他们了,他们逃了我们会不知道?”聂江川骂道。
吉温冷声道:“故弄玄虚罢了,杀了他们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聂江川一挥手,十几名蒙面人跟在身后缓缓朝院门摸去,柳绩缩着身子往后躲,吉温一眼瞥见皱眉喝道:“柳别驾,还不带人冲进去?”
柳绩无奈,带着手下十几名衙役跟在聂江川的人身后,一步步摸进了院子门口。聂江川走在最前面,凝神戒备着,他知道王源的手下应该有不少好手,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内心里却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他心里也对这院门大开的情形甚是疑惑,江湖上行走的久了,心中自有一种叫做直觉的东西,他觉得这院子里定有古怪。
在踏入院门两步之后,聂江川敏锐的耳朵里捕捉到了前方黑暗中传来的轻微的弓弦震动之声,以及破空而来的羽箭嗤嗤摩擦空气的声音。聂江川大叫一声:“小心!”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而起人已经到了院门的横梁上。
下方众人哪有时间反应,嗤嗤嗤,噗噗噗,哎呀,噗通,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过后,十几名跟随自己摸到院子门口的手下被撂倒了五六个,其余人赶忙退出躲到围墙下方。
柳绩猫着腰跟在后面,一只羽箭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将身后一人射了个透心凉,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躲到围墙根处,口里连声的咒骂。
“他娘的,有埋伏。”吉温咒骂着。
聂江川在房梁上道:“他们没多少人,一股脑冲进去,他们挡不住。”
吉温点头,连声叫道:“柳绩在哪里?柳绩呢?死了么?”
柳绩在他身后低低回应道:“吉士曹,我在这里。”
吉温怒道:“你躲在这里作甚,带着人冲进去。”
“这……”柳绩头皮发麻。
“什么这个那个的,再推三阻四我一剑砍了你。”吉温喝道。
柳绩肚子里骂翻了天,无奈之下只得召集人手,不过他可不傻,他先命众人扔了几十只火把进院子,在院子里烧成数堆篝火,火光照得院子里一片通明;也看清了躲在屋子窗口的十余名王源手下的身影。
然后柳绩下令数十人分散开来从不高的围墙往里爬,院门口也安排人往里冲,如此多点突破,让对方寥寥几人的埋伏捉襟见肘。只被射杀七八人之后,大多数人手都已经冲进了院子里直奔堂屋大门攻去。窗口埋伏的人手不得不放弃射箭冲向堂屋正门处守卫,片刻之后,便在堂屋门前台阶上下形成对峙之局。
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照得所有人的脸上一片血红,堂屋的台阶上下,王源手下的张五郎等人手持兵刃围成半个圈阵,下方五六十名蒙面人刀剑如林指着这十余人,虎视眈眈步步迫近。
“王源,当什么缩头乌龟?还不出来受死么?”吉温站在人从中高声叫道。
堂屋正门处,王源缓步走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这是那一位啊,居然还认识本人,叫得出本人的名字。”
吉温缓步而出。站在阶下仰头看着王源冷笑道:“我等是北海郡虎头山的绿林好汉,听说北海城里来了个京城来的官儿,害了北海郡的李太守,所以带着兄弟们来割了他的脑袋。”
王源打量着蒙着脸的吉温,忽然哈哈大笑道:“虎头山的好汉?吉温啊吉温,你堂堂一个京兆府士曹参军,装什么绿林好汉?当真不上进的很。你是强盗的话,你家主子李相国岂非成了土匪头儿了。”
吉温一愣旋即笑了,索性承认道:“你怎知道是我?”
王源笑道:“还有谁说话的嗓音像你这么难听?还有那个男人的个子比你还矬?”
吉温怒道:“死到临头还嘴巴刁毒。就算你知道是我,那又如何?今日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王源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不来杀我,难道还是来和我交朋友的么?杨慎矜呢?怎地没来?躲在何处看热闹呢?”
吉温冷笑道:“这件事和杨尚书可没有关系。”
王源笑道:“你倒是一只好狗儿,护主的很,杨慎矜是肯定不会来了,这等事他岂会往前冲,他只暗处指挥便是了。柳绩呢?这等好事柳绩怎会不来?”
柳绩从人群中献身,扯下脸上的黑巾倒是规规矩矩的行礼:“王副使,柳某在此。”
王源哈哈笑道:“嗯,果然在。这一位挺胸叠肚的矮子,便是相国府十虎中排行老三的聂江川吧。也别藏着掖着了,显了真容吧。”
聂江川一言不发扯下面巾,冷眼看着王源。
王源环视台阶下方的三人,叹了口气道:“杨慎矜对我还真是够重视的,这是派上全部家当来杀我了。我便这么招人恨么?”
吉温冷声道:“王源,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今日你只有死路一条,不必费心思狡辩。我若是你,此刻便横刀自刎,也免得被乱刀分尸。”
王源微笑道:“吉士曹,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我这个人比较惜命,总想搏一搏,还不打算自尽。”
吉温冷声道:“那我们便帮帮你,送你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