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对大笑起来。
几人再饮几杯酒后,王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对李宓沉声道:“李老将军押运粮草一路辛苦,本来老将军可在军中逗留一日,但恐怕我要请李老将军今晚将粮草物资交接之后便要率兵马赶回成都了。”
李宓诧异问道:“那是为何?这一路来兵马和民夫都很困乏,怎也要休息一夜才好上路吧。是不是因为明日大军要渡河开拔?那可无妨,老朽的人只在城中休整,可不会去耽搁大军的行程。”
王源摇头道:“和此事无干,请老将军即刻回成都,那是因为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需要老将军赶紧回到成都布置。怕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李宓见王源说的郑重,心中凛然,拱手道:“那是什么事?请大帅吩咐。”
王源沉声道:“老将军即刻赶回成都,传我军令,务必于一个月之内集结剑南河西陇右三道所有兵马,包括神策军驻军以及当地的团练兵马。除了当地必须的治安人手之外,其余人手全部集结。我估摸了一下,尚有三万神策军兵马散布各州府,外加团练兵马两三万人,应该可以纠集五六万兵马。这些兵马集结之后,分别驻守于宁、庆、歧、通等州府一线,做好防御进攻的准备。”
李宓惊讶道:“这是为何?大帅的意思是,有人要进攻我们不成?”
王源微微点头道:“未必一定会发生,但防患于未然。而且我认为,发生的可能很大。”
李宓疑惑道:“可是谁又有能力进攻我蜀地?难道说是李瑁?那怎么可能?李珙李璲等不是率六万大军颁布讨伐李瑁的檄文进兵长安了么?李瑁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对我剑南陇右等地进行攻击?”
王源轻叹一声,当下细细的将江南崔氏发生的变故之事说了出来。李宓听着王源的叙述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帅所言之事当真?”李宓惊愕问道。
王源咂嘴道:“难道我还瞎说不成?李瑁之所以敢放回纥人回援丰州,便是有恃无恐。我估摸着,江南的兵马已经大批增援长安了。”
李宓咽着吐沫道:“照大帅这么说,岂非此次李珙李璲等人的讨伐将会遭遇极大的挫败?他们可是趁着回纥人离开长安,长安兵力空虚之时发起讨伐的。他们可压根不知道会李瑁会有大批的援兵。这可麻烦了。”
王源道:“是啊,我虽已经派人赶去通知李珙和李璲,但恐怕也已经为时过晚。李珙李璲等人的兵马从宁州出兵进攻长安,只需五六日便可兵临城下。此刻怕是已经抵达长安城下了。待我消息送达,胜负恐已经见分晓。我现在担心的便是他们不知变化,冒然全面攻城,那便不免遭受挫败。他们一旦失败,李瑁很可能趁我们在北边和回纥人交战之际,趁着蜀地空虚趁势进攻蜀地。这也是我要你即刻赶回成都集结兵马做好准备的缘由。”
李宓点头道:“老朽明白了,老朽今晚便赶回成都去,立刻集结兵马做好应对。但是大帅,既然情形发生变故,大帅为何还不即刻撤兵回头,万一李珙败退,李瑁趁势攻击蜀地,五六万兵马恐怕也是难以抵挡的。岂不是被人抄了老窝了?”
王源沉声道:“李老将军,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此刻我若退兵回蜀,此行便无功而返。而且此刻回头也救不了了李珙李璲他们了。况且回纥人总是心腹之患,与其让回纥人和李瑁合兵一处形成超出我神策军数倍的强大骑步大军讨伐我,还不如此刻抓紧时间各个击破。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击溃回纥骑兵,因为有李珙李璲他们牵制李瑁,让我神策军和回纥人得以单独对垒。只有此战击败回纥兵马,方才有可能回头应付接下来的局面。此时回头,或可苟安一时,但将要面对的便是灭顶之灾了。”
李宓缓缓点头,他明白王源的话。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撤兵回剑南。因为若是那么做的话便给了李瑁重新将手下兵马和回纥人纠集在一起的机会。而且这一次王源已经和回纥人反目,回纥人也必不会留手,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一退,将来面临的便是回纥人和李瑁联手的数十万大军的全面围剿了。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回纥人,趁着他们此刻各自为战的大好机会。
“大帅,您请放心,老朽必将死守城池,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蜀地落入他人之手。”李宓沉声喝道。
王源摆手道:“老将军,这正是我担心的,若当真我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你绝不可以命相搏。你要做的便是,利用咱们蜀地坚固的城防为凭处处为营的拖延时间。哪怕是丢了全部的城池,只要最后死守住成都,便算是完成了你的使命。我神策军大军解决回纥人之后,便即刻南下。若他们敢进攻我蜀地,我便给他们来个围魏救赵,我直扑长安城,他便只能回兵来守了。所以你只需拖延足够的时间便可。我觉得,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必见分晓。”
李宓起身拱手道:“遵命,一个月的时间都坚守不住,那我李宓也不用立足了。大帅,我这可待不住了,此刻我心急如焚,根本坐不住了。酒我也不喝了,我的赶紧去催促他们卸下物资粮草,连夜往回赶。若是在耽搁,被李瑁钻了空子,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王源忙摆手道:“不用这么急?也不在这一时。物资入库分配起码要到半夜,你急也无用。来来来,咱们再喝几杯,再说会话也无妨。”
……
三更时分,粮草物资尽皆交接完毕,李宓丝毫不耽搁,带着手下兵马和民夫便连夜离开怀远城火急火燎的赶回成都去。王源和高仙芝送了他离开才各自回到住处休息。但其实也休息不到片刻,天刚亮,全体将士便开始打点新装开拔。
巳时时分,大军抵达黄羊渡口开始渡河。十万兵马顶着烈日花了五六个时辰才全部渡过黄羊渡来到对岸的高地上。再整顿队形汲水补充,以及各种安排,一直折腾到了天完全黑了下来,这才算是准备就绪。
大伙儿都累得够呛,本以为可以原地休息明日出发,但高副帅的命令下达了下来,全军趁着夜间天气凉爽连夜行军,明日天气炎热时才可休整。全军兵马无可奈何,只得开拔启程。于是在满天星光之下,地面上也是满地的火把闪耀,十万大军摆开阵型浩浩荡荡铺满戈壁荒地往北而行。
一夜行军,行了其实也不过四十余里。到了巳时末,阳光开始毒辣起来的时候,大军便停下来躲避酷暑。说是躲避酷暑,其实也无法躲避,毒辣的太阳当头照着,搭起的遮阳帐篷下依旧热的如火一般的炙烤,让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但好在清水供应充足,渡河之后知道戈壁上炎热状态的王源特意下令多补充了五百车淡水,倒也不至于让清水的供应出现危机。但即便如此,军中的淡水以如此巨大量的消耗,也将撑不到**天。也就是说,必须要在**天内赶到丰州城下,并且要击败回纥兵马,否则便将陷入断水危机之中。
未时末,太阳热度稍减时,大军重新开拔上路。又是一夜过去,兵马行程已经大半。再有一夜的行军,便将抵达丰州城下。第三日开拔之前,大军做了阵型的调整。以三万骑兵为箭头,分列前方和侧翼两方呈品字形齐头并进。保证前方这大军侧翼的安全。一万骑兵两万步兵以及一万余炮营士兵作为中军,携带大量物资粮草辎重车辆行进在大军中央。剩余的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在后方断后保护。整支大军进入全面警戒状态。
当晚二更时分,大军行至距离丰州四十里外时,第一次遭遇到了回纥人的斥候侦察骑兵。这之后,遭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