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璲变色道:“不不不,郑家主你误会了,我们确实是……”
“十二哥,莫说了。事到如今,何必还要搪塞?”李璬冷声打断李璲的辩解。
“郑家主,真人不说假话。我兄弟二人是连夜逃出邠州的,因为我们知道邠州守不住,我们不想死在邠州,所以我们偷偷的逃出来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被你们埋伏了,那也没什么。落于你们手里,要杀要剐轻便便是,倒也不用多说什么。”
“这才对嘛,还是颖王爷快人快语,敢作敢当,这才不辱没二位身上流淌着的皇族之血。二位也真是糊涂,居然跟着李珙起兵反叛,哎,这样的大罪,实在是难以饶恕啊。我郑秋山虽有心相救,但可惜也是有心无力啊。二位这罪过太大了。”郑秋山叹道。
“郑家主,不不……郑元帅,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兄弟二人永世感你的恩德。您只消摆摆手,放我们离开,这份恩情我们兄弟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求郑元帅你……网开一面。”李璲滚鞍下马,匍匐于地忽然磕起头来。
李璬大声喝道:“十二哥,你干什么?我等皇室贵胄,岂能给他下跪求饶?不过是一死罢了。你我起兵之日,不就已经知道会有可能是这个结果了么?”
“可是……十三弟,我……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李璲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涕泪横流。
“十二哥,事已至此,咱们便认命吧。怕死也是要死,不怕死也是要死,那又何必做出卑躬屈膝之态?我们是什么人?他郑秋山是什么人?却要向他低头?我们即便是死了,也是大唐皇族,他不过是我李家的狗罢了。即便不是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那也是给十八弟摇尾乞怜。也还是我李家的狗,你怎能自降身份。”李璬叹道。
李璲涕泪横流,却也知道李璬所言是实。郑秋山是不会放行的,他也没那个权利和胆量。自己也实在是怕的狠了,已经失去了皇族的体统和威严,居然给这个人磕起头来。呜呜咽咽之中,李璲缓缓站起身来。
郑秋山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其实已经意兴索然了。刚才李璲朝自己磕头求肯时,他还心中快意。但听了李璬的话,他心中既恼怒又沮丧。是啊,充其量自己不过是李家的一条狗而已,这话虽粗俗,但却是真相。
“来人,拿了他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郑秋山沉声下令道。
手下兵马涌上前来,两百亲卫没有任何反抗便被缴械俘虏,十几辆马车里的李璲和李璬的家眷也被迅速控制住。
李璲和李璬并肩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几名士兵上前来捆了手脚,扛着丢上一辆大车之上。
一名年轻的将领凑在策马而立的郑秋山身旁,他是郑秋山的二儿子郑冲之。郑冲之低声道:“爹爹,如何处置这两人?李光弼不是说了,但凡捕获造反的逆首,便就地正法枭首么?您怎么留了他们的性命?”
郑秋山冷冷的扫视了郑冲之一眼道:“蠢材,杀了他们?将来有朝一日,弑杀皇族之罪便是我郑家覆灭的罪名之一。李光弼用心阴险,他应该是算准了今晚他们必有内乱,王爷当中必会有人动摇逃出城外,所以才让我来此拦截,便是要让我背负上这个弑杀的罪名,老子岂会如他的意?”
郑冲之一愣,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不禁对自己的爹爹投上敬佩的一眼。
“原来李光弼竟包涵如此祸心,这人可真歹毒。”
“哼,那还用说?他不就是担心我郑家会坏了他专权的局面么?我郑家如今是皇亲国戚,你妹子又当了贵妃,我迟早也会进京。将来朝廷上能和他李光弼抗衡的便是我郑家了,他当然不快。你没瞧见他的脸色么?那日陛下接见我时,他在旁面色不悦,忧心忡忡。呵呵,这等人的心思我可一清二楚。”
“爹爹高瞻远瞩,洞若观火,他想跟我郑家作对可是休想了。将来爹爹必能将他整的灰头土脸,教他知道这朝堂是谁的天下。”郑冲之赔笑道。
“不要乱说话,他有从龙之功,陛下对他还是信任的,起码目前,我郑家拿他无可奈何。但他想使阴招叫我上当,却也休想。想让我杀了这两位皇族王爷,他是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就是,爹爹,儿子有个妙计。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咱们将这两个家伙送回南城大营交给李光弼去,让他去杀了他们便是,将来这个屎盆子便扣到他的头上了。”郑冲之得意的道。
“蠢材,你就是不长进。咱们抓的人,倒送给李光弼去?他怎会动手杀了这两人?必是要将两位王爷送往京城请功了。咱们岂非替他忙活了?”郑秋山不满的啐道。
郑冲之挠挠头甚是尴尬,自己还以为献上了一个妙计,结果却又是得了个蠢材的评语。
“冲之,你即刻率五百兵马,押解这两人和他们的家眷去长安,将他们献给陛下。这是我郑家之功,岂能让他人得了好处。”郑秋山沉声再道。
“可是李光弼那里,爹爹不该征求他的同意?”
“当然要告诉他,但却不是征求他的同意,他同不同意我都会这么做,谅他也不敢怎样。莫说了,快整装出发,抓紧时间。一会儿消息传到南营,李光弼怕是要插手了。”
“遵命,孩儿这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