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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勃然大怒41（第3页）

有人扶着江木的肩膀让江木坐起身，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江木下巴上伤口旁的泥沙，“你摔跤怎么不用手扶着，连下巴都擦伤了？”就像从前阿德待江木时一模一样，一样的语气，一样动作。

低的眉眼平庸的相貌，是和阿德很像的。唯独那双眼睛，是与面容不相称的深沉。明明知道他是章邯，但是江木更愿意相信他是阿德。

江木听见自己哭着对他大声说，江木生了怪病，一定是江木骗了太多人做了太多坏事的原因。

没有人能治得好这种病，不用很长时间江木就再也动不了，到后来江木会连说话都不能出口。江木会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昏睡、死去……

他蹲坐在地上安静地听江木哭诉，江木哭得筋疲力尽地靠在他肩前时，哑着声音对他说，“这次江木摔跤不是你害的，江木不会让你替江木值岗。”

他就着这个姿势将江木横抱而起，江木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你那天没去桑海边，你不知道江木要对你说什么。”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江木看见青石板铺就的路在他身后慢慢向下延伸。

“你要说什么？”

“江木想让你带江木走，江木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然后在那建一个自己的家！”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而往前时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

江木垂下头，“后来……你死了，江木还留在这里。”

江木并不知道这条路何时走到尽头的。天色越来越暗，江木一直在絮叨着从前和阿德相处之事，还有小跖，只有他们二人是真正以诚待江木的。所以，江木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因为江木不喜欢欠别人的情，算清楚了，才能还回去。

对于他这个说法江木是赞同的，摇摆不定真是件可怕的事。江木现在已经从身体病痛上时时都有感触，江木不能让它也扩散至心里。今日已经逝去大半，从明日算起至庚申日前一天，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江木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有一个确定的想法。

夏无且为江木切脉之时眉头紧锁，他开口声音沉闷似有无奈之意。

“夫人。”

江木被这称谓吓得不轻，忍不住咳喘起来。

“先生这是……在叫江木？”

夏无且脸上神情有些不悦，大概是怪江木惊乍之下牵动咳喘，打乱了脉象。他没理会江木，继续说道，“夫人请探出舌。”

银质压舌板在齿龈中冰凉得很不舒服，稍碰即痛，隐隐还有一丝血腥味。

他对江木说，“夫人近日可有服药石之物？”

见他改不了口，江木也不再更正，回应他，“一直以来都有少量服食丹砂。”

“果然。”他叹了一声，“夫人这是为何？”

“上回先生已经诊断得知江木患有异症。症状古怪之极，无有医治，余生便是安坐着等待死亡的结局。”

对案的老者点头，神色已浮现出不忍，这大概就是大医慈心，能知他人疾苦吧。

“这病症让江木感到害怕，但不是因为死亡，而是死前身体的衰败、麻木。所以江木只能试一试。”

“夫人可知，这丹砂有重镇安神之效，但寒入心经，虽能镇定安眠却也侵扰心智。心生幻境，心火下燎脏腑，危害极大。方才江木见夫人舌下齿龈间隐约有暗蓝一线，便是中了丹砂之毒。”

江木不知丹砂的厉害，但是它确实让江木好过了些许。而几日后江木必须要借丹砂的沉降之力稳妥办事，所以几乎下意识地开口道：“先生药箱之中可还有丹砂，便是重金江木也想买些许。”

这句话一出口是彻底激怒了这名医。也是，病患骄恣不论于理，医者无力相救。

“夫人可是在用自己不多的时日来戏弄老夫！”他勃然道，“这于老夫无关，可待章邯将军却颇有不公！那云中君是炼丹高手，各地丹砂都集往蜃楼之上留以备用。莫说稀缺非黄金可比，老夫医人精诚之心也非黄金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