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去,同时拔出佩剑。可惜已经晚了。
最后落入他眼中的,是一道弧形的雪亮刀光。
不到半刻功夫,江木望着一地气绝身亡的秦兵,终于松了口气。方才,他在岩洞里以柔韧的藤条、细绳和箭矢布置了一个小型机关,将受重伤的白二藏到了岩石后面,并嘱咐他一听到洞外有人声便割断绳子,让羽箭弹射出去。
这机关的目的根本不在伤人,而是给追兵造成一种有人在洞里放箭的错觉。这样才方便了他本人从后方偷袭。
两天之后,江木扛着白二回到了井陉的赵军大营,找来军医替他医治。一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可惜白二还是在路上耽搁了太久,箭疮感染,伤重不治。
然而在治伤的过程中,军医的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江木的注意:“这个人虽然伤得很重,不过他的精血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毒素。何况老夫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下有一种叫做‘积微’的奇毒……”
“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江木自言自语道,“出自《荀子?强国》”
“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到,那个人大约是谁了。”
不出几日,中山狼从邯郸回来,见到江木完好无损,心中略有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
江木也并未提起逃亡中的遭遇,只向他告假,说自己必须去邯郸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面陈司马将军。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然而“山鬼”中人因为经常执行机密任务,每个人的确都有资格直接与统帅接触,因此中山狼也不好阻挠,只能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并提到邯郸现在到处都是郭开的眼线,让江木千万不要引人注目。
江木连连称是。很快,他怀中揣着那个引来抢夺的铜管,心事重重地踏上了去往国都的旅途。
大约走出数百步,背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喊声:“壮士!壮士!!”
江木一呆,觉得这种叫法好生新鲜——他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绛衣少年跟了上来,热情似火地扯住他的袖角:“壮士等等我!”
“小兄弟找在下何事?”江木对这个少年颇有好感,问道。
“那个,这位壮士身手好生了得——我,那个,在下好生惭愧——”那少年满面绯红,又是兴奋又是崇拜,“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去我家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事情再重要,也不能放着伤口不管啊!壮士,小弟一片赤诚之心,想与壮士结交,请您不要推辞……”
江木又推说了几句,偏生被这个小不了他几岁的孩子缠得没有办法。眼看又有更多的人渐渐围了上来,只好答应先随他回府包扎伤口再说。
“我叫李左车。大哥怎么称呼?”那少年感觉混得熟了,立刻就换了称呼。
“在下……江木。”“哦哦,原来是盖大哥!大哥的拳脚是跟谁学的?大哥的师父一定是一位高人吧!大哥是哪里人?大哥来邯郸做什么的?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收徒的打算——”
这孩子的语速实在太快,江木完全抵挡不住,一句话也搭不上。幸而少年的居所不远,不到半刻的脚程便到了。还是一座挺大的宅院,只是有些冷清,不见多少下人。
少年引着江木往内走,结果影壁后面恰好转过一个人来,看到对面,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司马先生?”“司马将军!”
“左车……江木!你怎会在这里。”
三人介绍了一番前后原委,绛衣少年笑道:“原来盖大哥是军中人,难怪有如此英雄气概!”
“你又在外面惹祸。还不去拿清水和伤药来。”司马尚弹了一下李左车的额头。少年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司马尚转过身来,笑道:“左车是李牧将军唯一的孙子。将军的两个儿子都折在军中,这孩子是李家仅存的血脉,平时未免骄纵些,你多担待。”
江木笑了笑,“我觉得左车很好。”他总算明白这少年为什么一直看着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