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继续把面巾放进盆内浸湿拧干,做着贴身丫鬟分内的事。
&esp;&esp;直到盆内的水已经彻底凉透了,她还在重复地去擦夫人的身体,像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不懂停下。
&esp;&esp;“夫人,今日二少爷来府内大闹,说想把你接走回娘家,可闹了一下午也无济于事,奴婢还盼着跟你一起回武家,没想到是泡沫。”
&esp;&esp;她把面巾扔进盆内,盖好被子,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
&esp;&esp;“你若是不愿醒来,便永远都别醒了。”
&esp;&esp;“醒了又如何,你喜欢当哑巴,就算醒了也是哑巴。”
&esp;&esp;她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水盆又看了一眼夫人:“明日大抵会下雨,是个好天气,夫人应该明白奴婢在说什么。”
&esp;&esp;“你不想留在这里,奴婢也不想。”
&esp;&esp;她又发了一会儿呆,转身离开了屋子,走前还检查了屋内的窗户是否关紧。
&esp;&esp;桑枝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方才凝儿讲话时,她分明瞧见夫人眼皮轻微抽动了一下,但也就只这一下,转瞬即逝。
&esp;&esp;现下再近距离观察,夫人还是原来那副将死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esp;&esp;屋内的烛火更暗了,似乎已经油尽灯枯,随时都会熄灭。
&esp;&esp;直觉告诉她夫人肯定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如今的状态无法给出回应。
&esp;&esp;她拿出骨笛,告知道:“蛊虫在体内暴动会很痛,我尽量快些掌控蛊虫,让你少受些苦。”
&esp;&esp;夫人依旧没有反应。
&esp;&esp;桑枝掀开被子,解开夫人的衣服,只见胸口处哪里还有肉,两块凸起的肋骨根根分明,被薄薄的一张皮裹着,呼吸起伏极为缓慢。
&esp;&esp;她无法想象这些日子,夫人是凭借着什么信念才能努力撑着这一口气,死活不愿咽下去。
&esp;&esp;将骨笛放在唇边,缓慢地吹响,调子平淡幽深。
&esp;&esp;没一会儿她看到硬币大小的凸起在血肉内钻游,随着曲调爬到心口。
&esp;&esp;蛊虫停在心口后,能明显看到夫人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
&esp;&esp;就连眉心也痛苦地皱了起来。
&esp;&esp;桑枝盯着如硬币大小的凸起,指尖轻触,蛊虫的呼吸频率很快,是夫人的三倍。
&esp;&esp;她很少会见到烈性蛊能够长到如此大,这种类型的蛊虫会想尽一切办法吸食宿主体内的血肉化为养料滋养自身。
&esp;&esp;宿主前期不会感到任何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体重急速下降,胃口与之相反暴增。
&esp;&esp;她见到的大多数宿主都是死于食量过大将胃撑破死亡,与夫人闻到食物就吐相差甚远。
&esp;&esp;这种蛊虫进入后期的成长阶段,绝不会让宿主产生呕吐反应,这与它们的生长相违背。
&esp;&esp;不过姜时镜先前说得没错,蛊虫与宿主同生共死,特别是烈性蛊,若是硬取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咬断宿主的心脉同归于尽。
&esp;&esp;若是蛊虫刚种下不久,还没长成硬币大小,或许还能救,但现在……离死亡临门一脚。
&esp;&esp;怕是连一成机会都难如登天。
&esp;&esp;桑枝抿着唇,凝思了许久,将骨笛放在唇边再次吹响。
&esp;&esp;晦涩难懂的曲调只响了五六秒,胸腔内剧烈起伏的呼吸渐渐缓慢了下来,就连蛊虫的呼吸频率也慢了半分。
&esp;&esp;桑枝看向夫人因痛苦紧皱的眉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你,培养烈性蛊非常复杂,这样一只烈性蛊虫的售价在鬼市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承担的。”
&esp;&esp;“你若是能听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