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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晏己对道貌岸然这个词的运用已经登峰造极,这种时候,他还能握住邢愫肩膀,温柔地说:他也不小了,应该没事的。
邢愫站在门口吹够了走廊闷潮的湿气,回身拿起水果刀,不想再说第二遍:滚!
换贺晏己呆住,木讷地看着她,眼里也是不解,但在邢愫看来只觉得油腻。
我欠你爹的,不欠你的。我讲良心给你脸,我不讲良心谁他妈也别想要脸。邢愫这话说得音量适中,但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威慑力。
贺晏己来时的信誓旦旦就这么被生砍了一大截,不是邢愫这两句话吓到了他,是她因为那男孩儿离开后的愤怒,太真实。
为什么说真实呢?因为在他们的婚姻里,邢愫从没有为他这么愤怒过,从没。
她开始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了,越发像个人,而不是一个出卖给西北、国家的人工智能,那个男孩儿可真幸运。
他突然觉得在他扮演小丑的这场演出里,他应该在演出结束前提前下场了,再演一会儿,观众觉得恶心,他也越发吃力。
何必呢?
何必啊。
想不通一件事可能要几年,或更久,但想通一件事,大概率发生在一瞬间。
贺晏己走了,准备去丹麦了,跟邢愫以不可开交的局面告别不是他的本意,可老天好像就是这样安排的,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幕,是古往今来、台上书里最烂的剧情。
所幸再烂也剧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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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兵荒马乱,邢愫不可能平静下来,就沿着沙发区,一圈一圈的踱步。
她走得很慢,边走边看地毯上的花纹,不怎么规律,好像是残次品,可她记得,谈笑送给她的时候说,这是定制的,不便宜,也不好买。
走了一阵,她停下来,有些无奈。
她竟然会去想这些她从不注意的小事,就为了压住心里头不断涌现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笑起来很好看,无论是弯弯的干净的眼睛,还是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还爱耍横,很是混蛋,可也能小声叫她姐姐,叫完又会有点害羞。
他做糖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做得牛轧糖太难吃,难吃到她一口就知道不是买的,可他竟然做了三种口味。他一定失败了很多次,也一定浪费了很多的糖,还有时间。
他喜欢问她有没有心,可又怕她真的回答他,总是不等她说话就后悔地转移话题
张扬自信的少年自从遇到她,就不自信了,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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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孽把全身力气都用在离开邢愫家小区上了,以至于出了小区门,他就废了,像一块烂泥,摊在墙根。他抖着手拿出一根烟,抖着点着,再抖着叼在嘴里,从头到尾,好不容易,却没力气抽上一口。
他合不上嘴,烟不断从他嘴上掉下来,火星不断在石灰地上弹跳。
十点的路灯正亮,照着他露出来的两截胳膊,很细,但很有力量,暴起的条条青筋还给他添了一些性感。他可以一只手捞起邢愫的腰,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她扛在肩膀
他可以做很多男人会做的事,可在邢愫眼里,他永远是个弟弟,是个男孩儿。
他们有过那么多次负距离,他进入她那么多次,她还是可以在他生气后把前夫请到家里去。她心里一点他的位置都没有,从始至终都只是惦记他的身体,就他怀抱着期冀,以为他们之间是爱情,并有未来。
最可悲的,是他什么都懂,却还是骗自己,给她找理由,然后不断开发去见她的理由。
见一次伤一次,他还要去,他老去。
她都不会因为他发红的眼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疼,他还不愿意醒,他真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