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衣服,果真有毒。
叶成宗听说自己的父亲又到锦绣布行来找茬,早早的就从楼上下来,在茶水间门口站着了。他将香菜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竟不知自己的父亲为了给大哥叶成风铺路,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冷血的把其他儿女浸染在毒缸里。
他对手段残忍的父亲又憎又恨,深深痛恶着叶一品的所做所行……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
若不是早年他和叶雅琳留洋在外,他们在家里是不是也跟三哥、五弟和六妹一样难逃一劫?
叶成宗越想越心痛,一方面痛恨薄情的父亲,一方面心疼家中惨遭荼毒的兄弟姐妹。
透过茶水间的珠帘,他看着仍在一屋子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叶一品,不禁红了眼圈。
叶一品为了叶家的利益,可以不顾念亲情,甚至为了牟利,违背良心也在所不惜。
良久之后,他稳住情绪,坚定心神——父亲薄情,他不能寡义。
既然知道真相,就不能坐视不理,他也没时间在这儿悲天悯人、自怨自艾。他要回去,带着病弱的兄长、弟弟和妹妹,一同从叶家搬离!
百凤兀自望了一阵叶成宗,见他毅然决然的离去,方才进茶水间向香菜报告。
香菜想了想,只道了一句——随他去。
叶一品并未离去,还在纠缠。
他不仅不承认叶家厂子里的布料和染料有问题,还表示很不服气。
“我家里人死的早,那都是命数!我儿女身子骨弱,那都是天生的。跟你说的什么什么布料染料,一点儿都没关系!你就是在故意给我叶家抹黑,陷我于不义!你说的那些问题,恐怕都是跟你锦绣布行合作的厂子里出的问题,你全都栽赃给我,你就是故意给我抹黑!”
面对叶一品严厉的指控,香菜面色不改,不疾不徐的说道:“锦绣布行刚开张那会儿,新华织染厂还不叫这个名儿。那时候新世织染厂的麦凯麦先生和芳华织染厂的李恒安李先生找我来谈合作的事,我瞧他们一家布料织的好,一家染料做的好,就有意跟他们合作。
那时候他们两家人互相不打交道,我觉得日后三家合作起来会生出许多麻烦事,就就托我们锦绣布行的渠掌柜当了个中间人,两头去说项,好不容易说通他们麦李两家合作,这才有了现在的新华织染厂。他们厂子出来的布料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问题,而且染料用的也是李家用秘制出来的植物染料。
至于芳华李家——叶老板,你在这行浸淫多年,想必也听说过这个李家。
当年正是因为李家的染料相当出名,才招致有心人往他们家作坊的染缸里投了别的添加剂,以致染出来的布料出现了问题,搞得芳华的名声一落千丈。那之后,那些觊觎的人仍对芳华李家秘制的染料念念不忘,欲高价购买李家的染料配方,而你叶老板,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啊?
买不成,你就用计离间李家人的关系。所幸李家的人心齐,没着你的道儿。买不成骗不成,你就叫人去偷,可惜你派去的小偷被李家作坊里养的那几条大狼狗给吓退了。”
叶一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指着香菜的手颤抖起来,险些要被气晕过去。
“你你你……你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且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吗。当年你教唆李恒安李先生的弟弟拿着李家的秘制染料配方另起炉灶,这件事,你忘了,李先生的弟弟可没有忘。
还有,你当面派去芳华李家的那个贼,现如今就在锦绣布行做工——要不要我把钱朗叫过来与你对质呀,叶先生?”
叶一品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一般,双眼直勾勾的仇视着神情闲散的香菜。
他那眼神,叫人看着害怕。
老渠唯恐叶一品失去理智,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来,于是起身将被怒气定在原地的叶一品“请”了出去。
香菜的那些话,仍回荡在于太太耳边。
于太太细思恐极,想必她以前在叶家的衣行买过不少衣裳。
而且她曾有一段时间,穿了新衣裳之后,身上就开始莫名的起红疹。那莫不成就是中毒的表现?
心慌之下,于太太抓着香菜的手,惶恐不已。
“妹妹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也有其他几位太太对香菜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香菜点头:“千真万确。于姐姐若是不信,叫人一查便知。”她拍着于太太的手背,安抚性一笑,抬眼扫过几位神色不安的太太,“姐姐们莫慌莫怕,市面上不是所有的衣裳都像叶家的那样,就拿我们锦绣布行的衣裳来说,姐姐们大可放心穿。我敢打一万个保证,锦绣布行的衣裳不会给你们的健康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听香菜如是说,几位太太都松了一口气。
香菜又现场演示对比了一下锦绣布行和叶家衣行的衣服差距——
她叫人端了两盆清水来,将锦绣布行的新衣裳和从叶家衣行买来的新衣裳分别投到两个水盆中进行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