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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可惜,他是一个类人。

对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高郭东昌觉得很遗憾,但无法可想。他已为剑鸣尽了心——他还筹谋着为他请律师、让他网眼逃生呢。局长叹息一声,把报纸推开。

他按下对讲机,对秘书说,通知拘留室,把何不疑带来。“不,”他改口说,“把他请过来。”他打算和何不疑做一个交易,一个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交易。少顷,办公室的门开了,女秘书谦恭地侧着身,引着何不疑进来。局长起身欢迎,含笑指指桌子对边的椅子。何不疑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径直走向那把椅子,坐下。

这位八十岁的老人身体很好,腰板硬朗,脊背挺得很直,步伐稳健。齐洪德刚揭发的材料上说,2号前首席科学家何不疑三十年前从2号工厂里偷了一个十斗儿,方法是使用他的假肚子。局长不由朝他的肚子多打量两眼,没错,他现在没有大肚子,腹部平坦,身形如年轻人一样健美。

何不疑与局长对视,目光平静如水,他的衣着十分整洁,三天的拘留对他似乎没有一点儿影响。高郭东昌端详着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敬畏之情。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童年,童年他是在农村度过的,每天和万千生灵在一起:从泥土中钻出来的豆苗苗,在水面上滑行的卖油郎,蜻蜓停在草尖尖上,蚂蚁在地上匆匆行走。他常常逗蚂蚁玩,用一片叶子截住蚂蚁的去路,等它爬上叶子,再把叶子移到远处。蚂蚁爬下叶子后,会没头没脑地转两圈,然后迅速找到蚁巢的方向,又匆匆爬走了。这些小小的蚂蚁是怎么辨认方向的呢?每一只小小的生灵都有无穷的奥秘,无穷的神奇,它们似乎只能是上帝或天帝创造的。可是,忽然间,何不疑们用一堆原子捣鼓捣鼓,摆弄摆弄,就弄出了“真正的”生命,甚至人类!

当然,他对何不疑的敬畏也夹着敌意,他觉着这些科学家太多事!他们穷其心智造出了类人,使社会不得不竭力防范和限制,这是何苦呢。不过,这些比较玄虚的思辨先抛到一边去吧,自己的责任是执行法律。何不疑触犯了法律,他主持建造了一道大堤,自己又在上面扒了一个大洞,他的所作所为太不负责任了。

高局长欠欠身,把报纸推向对方:“何先生,先看看这则报道吧,你在拘留室里看不到外边的消息。”

何不疑欠起身,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取过报纸,埋头读着。老人的双肩忽然塌了下去,无形的重压使他的背驼了,白发苍苍的头颅微微颤动,他的生命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只剩下干瘪的空壳。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等何不疑抬起头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悲哀已被深埋深藏了。他不愿意自己的悲伤被凶手看到。高局长清清嗓子:

“何先生,对令郎的不幸我十分痛心……”他苦笑一声说,“算了,不必兜圈子说话了。何先生是明白人,在明白人面前不用说不明白的话。宇何剑鸣曾是一个好警官,是我手下一员爱将,说我和他有父子之情也不为过。即使他的B型人身份被揭穿后,我仍在为他寻一条活路,寻找一条法网逃生之路。这些情况我不想多讲,你也许相信,也许不相信,这都无所谓。不过,事态的发展不是某个人能控制的。现在,宇何剑鸣死了,我想,对于死人就不必苛求了吧。如果他的死亡能使他保持自然人身份,我认为不失为一个比较满意的结局。这件事如果能捂住,有关方面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何先生,你是受人尊重的大科学家,是社会精英中的精英,但你三十年前的举动实在太轻率了!”

对高局长的指责,何不疑回以冰冷的目光——冰层下埋着多少悲怆!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曾详细研究过所有有关的法律条文,他确信即使儿子的身份被人揭穿,法律对于这位“处于2号之外、具有自然指纹”的类人也无可奈何。但他没想到,高郭东昌以最简单的办法摧毁了他精心构筑的塔楼——他采用了藐视法律的谋杀!何不疑知道,自己如果起诉这位滥用职权的局长,可以稳操胜券,因为,至少在他实施谋杀时,剑鸣并没有被剥夺自然人身份;何况被殉葬者还有两位自然人?他的草菅人命必将得到法律的严惩——但这一切有什么用?不管怎样,剑鸣死了,如仪死了,吉先生和基恩都死了,他们永远不能复生了。

何不疑简单地说:“是你杀了他们。”

高局长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我已经言尽于此,何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如果你对宇何剑鸣警官的死亡不表示疑义,今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何不疑冷冷地说:“请放心,我不会对宇何剑鸣的死提出疑义,不会去起诉你的滥用职权罪。安心做你的局长吧。”

高局长点点头:“请何先生回家吧,何夫人正在门口等你。小赵,替我送送何先生,请。”

何妻宇白冰驾着一辆旧富康车在门口守候,女秘书扶何先生上车,递过装有随身衣物的小包。看见丈夫,宇白冰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何不疑似乎没看见,他同女秘书亲切地道了再见,关上车门说:

“走吧。”等车开出街口,他才简短地说,“不要哭了,至少不要当着他们的面哭。”

三天没见,妻子似乎老了十岁,她的目光黯淡,有化不去的悲伤浮在瞳孔里。默默地开了一会儿,她声音沙哑地问:

“是意外还是谋杀?”

“当然是谋杀。”

她的泪水再次涌出,她擦擦泪水,不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

看着那个衰老的身影走出去,高局长以手扶额,沉重地叹息一声。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小赵回来,他问:

“走了?”

“走了。”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他抬头看看小赵,从上班到现在,小赵的情绪一直比较灰暗。“你还有什么话?”

女秘书说:“局长,怎么偏偏宇何剑鸣是个B型人呢。”

局长苦笑着:“是啊,怎么他偏偏是个B型人呢。”剑鸣为人随和开朗,在同事中很有人缘。过去,由于职责的关系,“类人”这个名词在警方词汇中总带着贬意,带着异味儿,这在警察局是一种共同的氛围。不过,他忧心忡忡地想,出了个宇何剑鸣,已给这种氛围带来了裂隙。他挥挥手说:

“不说他了,上午还有什么安排?”

女秘书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调:“鲁段吉军和陈胡明明都想见见你,都是私人事务。”

“什么事?”

“不清楚,他们要和你谈。”

“让老鲁先进来吧。”

鲁段吉军小心地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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