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将信收在怀,喃喃笑道:“江玉郎不在城里,八成是去收藏那镖银去了,只要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江别鹤就算是狐狸,瞧见这封信也得中计,他心里就算不十分相信,到了叁更时
也必定忍不住要去瞧瞧的。”
他得意的笑着,从窗溜了出去。
小鱼儿走到「思乡馆」时,暮色已很深了。
这时虽正是吃饭的时候,「思乡馆」里却没什麽人,就连那山东老乡都已瞧不见,只有一个客人正坐着喝酒。
这人穿着件新缎子衣服,戴的帽子上还有粒珍珠,穿着锥像个富商士绅,神态却还是个地痞无赖,竟不肯好好坐在那里,却蹲在凳子上喝酒,一双贼眼不住转来转去,又像是随时提防着别人来抓的小偷。
小鱼儿大步走了进去,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来了,许多年不见,你这王八旦倒还未忘记有个姓李的朋友,来得倒准时。”
他从小和李大嘴长大,要学李大嘴说话的神情腔调,自然学得唯妙唯尚,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那人却板着脸,瞪着眼道:“你是谁,咱不认得你。”
小鱼儿笑道:“你想瞒我,你虽然穿得像是个人,但那副猴头猴脑的贼相还是改不了的。”
那人果然大笑起来,道:“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混球蛋,多少年不见,你对老子说话,难道就不能稍为客气些麽?”
小鱼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有两副杯筷,却只有一碗红烧肉,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你这穷贼实在愈来愈穷了,快叫那山东老乡来,待老哥哥我叫你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
白开心道:“他不会来的。”
小鱼儿道:“为什麽?他在那里?”
白开心笑嘻嘻指着那只碗,道:“就在这只碗里。”
小鱼儿神色不动,哈哈笑道:“你倒会拍老子的马屁,还未忘记老子喜欢吃什麽,只是瞧那山东老乡好几年没洗澡的样子,只怕连肉都已臭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我早已把他从头到脚洗得乾乾净净再下锅的。”他举杯敬了小鱼儿一杯酒,又倒满了一杯。”
小鱼儿笑道:“你这儿子倒真孝顺。”
他只得挟起一块肉,但刚吃了两,又吐了出来,瞪眼道:“这是什麽鸟肉敢混充人肉?”
白开心附掌大笑道:“姓李的,你果然还是有两下子,这张鸟嘴竟一吃就能尝得出是不是人肉来,你也不想想,老子会杀人来你麽?”
他自然本是想用这方法试试来的人是否真的李大嘴,小鱼儿肚子里暗暗好笑,却不说破,瞪眼道:“你不孝顺老子孝顺谁?那山东老乡人虽脏些,肉倒还结实,老子早已有心将他红烧来吃了,你却将他弄到那里去了?”
白开心道:“他早已回家去了,老子已将他这家店买了下来……哈哈,他受了老子里面灌铅的假银子,居然还开心的很,以为上当的是老子。”
小鱼儿叹道:“这家破面馆你要来鸟用也没有,你却骗苦了他,又害得老子吃不着好肉,你那‘损人不利己’的贼脾气,当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老子的脾气改不了,你那贼脾气又改得了麽?狗是改不了要吃屎的……
你躲在狗窝里这许多年,突然又钻出来干什麽?”
小鱼儿眼睛一瞪,大声道:“我先问你,你假借老子的名头,送了付挽联铁无双,又假借老子的名头,将人家的小丫头炖来吃了,究竟想干什麽?”
白开心愣了愣,道:“你全知道?”
小鱼儿大笑道:“你想,还有什麽事能瞒得过老子的。”
白开心笑道:“那些人太没事干了,老子瞧得不顺眼,所以找些事他们做,炖了肉请人来吃,却又去告他一状,要他们两家都闹得人仰马翻,老子才开心……你凭良心说,老子这一手做得妙不妙。”
小鱼儿冷笑道:“只可叹姓秦的和那南宫小儿,活到这麽大了,随随便便来个人告诉他们一件事,他们居然也相信,若换了是我,你来告状,老子就先将你扣下来,问问你别人吃人肉,你又怎会知道。”
白开心道:“老子不会写信麽?为何定要自己去?”
小鱼儿道:“一封无头信他们就相信了?”
白开心道:“他们纵不相信,好歹也得去瞧瞧。”
小鱼儿一拍桌子,笑道:“正是这道理!我正是要你说出这句话来。”
白开心眼珠子转动,道:“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要叫老子上当?”
小鱼儿笑道:“你冒了老子的名,老子暂且也不罚你,只要你再写封信给那姓秦的与南宫小儿,他们既已证明了你第一封信说的不假,你第二封法,他们自然更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