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满了切好的蛋糕、薯片、水果、饮料,伴随着酒吧内现场演奏着的爵士,气氛活跃。
在轻快的音乐声中,几人坐着聊起天来,两位男生给大家倒苦水,说竞赛教练多么多么变态,新校区的设备多么多么不齐全之类。
叁个女生听着,才知道,原来竞赛训练的难度和压力都不小,不由得开始佩服身边的这两位数学天才。
连心一边听着,眼神偶尔瞟向路景秋,但又很快移开,想和他说话,但又怕他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着他。
她好矛盾。
连心太不自在了,她想跟路景秋聊聊,但是,迄今为止,她都没能找机会和他单独说上一句,她感受到了,整个聊天过程中,基本都是于嵘在说,路景秋偶尔插了几句话,就像是,不想破坏气氛而强带着笑意一样。
无数次说话的间隙,连心终于和路景秋眼神相对,她有些不知所措,马上移开,再也不敢看他。
而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嫌弃他得紧,连看都不想看。
路景秋看着不远处的演奏,俯身敲打着桌角,其他几人在昏暗的灯光中,沉浸聊天。
“我过去一趟。”路景秋背对着大家起身,走到了演奏的乐手旁边,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坐到了鼓凳上面。
“欸,今天哥哥怎么突然来兴致了。”路雨萌小声疑惑着。
“这氛围不正好吗?”于嵘了解路景秋,只当他的突然发挥再正常不过。
他调好姿势,膝盖曲成90度,双手握着鼓棒。乐队已经停止奏乐,就只有路景秋一人在架子鼓旁活动。
连心在昏暗中默默望着他,只见他低频点着头,修长的食指和拇指各捏着一根鼓棒,手心向下,间或击下一棒,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连心才注意到,路景秋的手很好看,是骨节手,宽大修长,又有力量感。他头发略有些凌乱,着一袭黑色短袖,融在昏暗之中。细看之下,路景秋和于嵘很不一样,同样都是头脑发达、热爱运动的少年,而路景秋更有一抹忧郁、叛逆、神秘气质。如若忽略他理科学霸的身份,只单看他,只会觉得,他是一个隔绝于世的艺术者。
他大腿有节奏地踩踏,鼓声逐渐清朗,虽然没有绵长的韵律和音调,但这一敲一击也足以抓住全场人的目光。
大家都开始享受着这番声色,路景秋只低着头,带动全身力量进行敲击,偶尔点点头。连心知道,音乐是一种发泄人情绪的中介,这种别样的形式能让细心、灵敏的人感受到作者的情感。
路景秋在抒发自己,一种即兴的发泄。连心看不到他的脸,声音、氛围、第六感让连心似乎可以透过这朗朗的声调来到他的内心世界。
连心看到了一片灰暗和低沉。
她有些难过,是自发的难过,仿佛情绪不受自己控制而奔涌,她不自觉地眼眶湿润起来。
音乐收尾,路景秋抬头,首先就对上了连心的晶莹的眼眶。
他的眼尾泛红,他的确在难过,在抒发。
在人声鼎沸的空间,他和她隔着人流遥遥对视。
音乐结束,路景秋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又坐到了座位上。
连心刚好给大家切好几块苹果,一块块地分给众人。她经过所有人,最后来到路景秋身边,连心把苹果抵到他手上,指尖和指尖触碰,她身体微颤,低着头,小声问,“能和你聊聊吗?”
“欸!我的手表不在了!”路雨萌突然出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连心有些尴尬,没再看路景秋,默默回到座位上,“我帮你找找。”
周妍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就说嘛,刚才我在我家客厅桌子上看到一块表,怎么这么眼熟呢。”
原来,路雨萌把东西落在周妍芝家了。
“你赶紧跟我回去拿吧。”周妍芝安抚着她。
“差不多,我们晚上也还要回趟学校,数学老师那儿还有事要交代呢。”于嵘起身,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准备离开。
“好。”路雨萌一口答应,“那我就先去趟妍芝家里。”
聚会结束,几人一起离开酒吧,路雨萌和周妍芝回家;而连心要回餐馆,路景秋和于嵘回学校。
连心正好和两位男生顺路,但她觉得自己和于嵘不熟,跟路景秋现状也尴尬,于是,与众人告了别,就说自己要坐公交回去。
傍晚,天色昏黄,连心穿着蓝色帆布鞋和白裙子,打着花伞,坐在站台边,在人潮涌动中,显得安安静静的。
路景秋站在马路对面,默默收下眼前这一幕。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连心也收起伞,站起身,排到了队伍后面。
“坐公交去。”忽然,他拍了拍身边的于嵘,提脚就往前走。
于嵘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路景秋已经走了好几步的背影,“欸!不是说好打车吗?我把滴滴都叫上了!”
“取消吧,费用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