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时候便知,这个女人就是岳国未来的皇后,也只能是岳国未来的皇后。然而此刻,皇帝再看眼前人,只觉得判若两人。
皇后继续对着皇帝哭喊道:“臣妾怕圣上过河拆桥,怕你我的夫妻之情薄如游丝,只是因为彼此的利益而不得不在一起的。所以,臣妾害怕,不得不做一些事,保住自己、保住西陵一族、保住我的皇儿们。”
皇后的话点出了皇帝与她之间的冷漠和私心,她与皇帝的感情,一直都只在维系彼此的权利和利益罢了。此话一出,皇帝也无法否认。就连当年皇后会怀上皇子,也是皇帝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的计策而已。
“卫世杰之事,臣妾承认,确有私心。”皇后说完,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浮现一丝怨恨,继续道:“但臣妾也受到了惩罚。当年臣妾的逸嬅远嫁,圣上难道就问心无愧,没有私心报复臣妾之意吗?”
皇帝默然不语,他心中明了,逸嬅远嫁虽为安邦定国,但从一开始北漠国求和便没有这个要求。皇帝当时确实如皇后所说,在得知了卫世杰冤屈而死后,一时悲愤而恼羞成怒,从而将北漠国前来求和的条件——岳国派遣百名农耕种植学士,改为了长公主和亲。
北漠国自然是欣然接受,长公主出嫁本就会有各领域的有学之士随行陪嫁。于是,这一门亲事,令岳国与北漠国之间已经休战了十二年之久。表面上,长公主是岳国安定的功臣,却不知,她其实只是皇帝与皇后和西陵家势力拉扯之中的牺牲品。
此番皇帝与皇后的对峙,令原本充满哀怨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且沉重。此时,二人皆充满了怨恨,但同时也心知肚明各自的隐情与心虚之处。
“罢了。”皇帝忽然在一阵沉默中开口:“如此久远之事,朕也不想再提及。但是,若是皇后继续蛮缠下去,朕便只能让你回宫自省了。”
见皇帝下了最后通牒,皇后立刻端跪好,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圣上,臣妾只求圣上不要抛弃了逸铭,他始终都是我们的孩子,也是逸承唯一的亲弟弟。若是逸承在,他也定会相信逸铭是清白的,会为逸铭求情的。”
皇帝沉吟思索,良久付之一叹。然后,他将门外候着的袁福喊了进来。
“皇后因后宫之事操劳过度,身体抱恙,将她送回裕华宫好好静养。”皇帝表情平静又略显疲惫地对袁福说道:“如今,翎妃有孕在身,后宫不能缺了操持之人。从今日起,后宫便交由顺妃主持大局。”
皇后闻言,顿时感到自己的世界开始崩塌。她苦心计划的一切,如今皆成一场空。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就连主宰整个后宫的权力,也被皇帝的一句话全部收回。震惊和失落瞬间涌上她的脸庞,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然而,她深知在这一刻,反抗已经没有意义,只能无奈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以换取最后的一线希望。
“圣上体恤臣妾,臣妾感激涕零。”皇后此时跌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皇帝,语气平淡的再次开口道:“只是,圣上可否允了臣妾去见逸铭最后一面?”
皇帝直视着皇后仿佛瞬间憔悴了许多的脸庞,他继而垂首皱眉,不忍再与其对视,于是抬臂挥了挥手。袁福领命,将失魂落魄的皇后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后站起身,整个人已萎靡不振。她任由着袁福搀扶着她,往殿外走去。
门外,裕华宫的下人们焦急的等待着,见皇后被袁福搀扶出来,立刻上前接手。
“带皇后先回裕华宫吧。”袁福小声对裕华宫的下人说道:“圣上允了皇后去见三皇子最后一面。”
下人听言,立即点头,扶着已经失了神智的皇后缓缓离去。
皇后一行人渐行渐远之际,皇帝已坐回了龙椅之上。他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胸口一阵沉闷。
皇帝独自在殿内深思,半炷香的时间悄然而过,他终于对袁福说道:“为朕准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