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峰听到巧儿让自己去休息,忽然愤怒地站起了身。他怒视着巧儿,觉得巧儿终究是萧楚曦的人,如今岑思卿命悬一线,她们也必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但埋怨话到了嘴边,卫凌峰却又忍了回去。他看到了巧儿眼中闪现的一丝惊恐之色,知道自己一时失态了,而且自己此时的愤怒也是毫无意义。眼下,他需要尽快想办法,帮助岑思卿离开高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卫凌峰神色缓和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对巧儿温声说道:“我先去休息了,巧儿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巧儿被卫凌峰一时愤怒所震慑,她看着卫凌峰转身离去,微张的红唇还在微微颤抖。她从未见到过卫凌峰如此凌厉的眼神,那眼神冷漠而狠厉,令她不由的心生害怕。
巧儿明白卫凌峰的忧虑,她心中也担心着晏王的安危,但同时,她还担心着卫凌峰。只是,巧儿不知卫凌峰为何对自己如此态度,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感到一阵委屈。
看着秋风袭过的庭院,满地的落叶,巧儿咬着嘴唇,强忍住了眼中泛起的泪光。
***
翌日,紫宸殿内,萧明忠求见了皇帝,他神色凝重地向皇帝述说了昨夜收到萧楚曦的家书后的担忧。
皇帝终归是要给萧家几分薄面的,他静静地聆听着,心中也感到纠结。他知道,岑思卿因说服凌渊河诸国签署了和平共治协议,而名声大振。若是此时对其治罪,皇帝担忧,不仅会令凌渊河诸国君王对岳国的信任崩塌,也会对已签署的协议造成不利的影响。
再加上,岑思卿实际上也并未招认任何罪行,这让皇帝面对朝政和道义之间的抉择,内心陷入了矛盾之中。对于如何裁决岑思卿,皇帝开始感到动摇。
待萧明忠离开,皇帝问袁福:“晏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可派了御医去给他看病?”
袁福俯身立即回复:“回圣上,昨日已连夜派遣了值守的御医去了高墙,为晏王殿下诊治。”
“御医怎么说?”皇帝沉声询问道。
“御医。。。”袁福略作思索,然后继续说道:“御医称,晏王殿下的病症乃是旧疾所致,只需及时调理便无大碍。”
皇帝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他沉吟片刻,最终对袁福下令道:“若是都察院那边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明日,便将晏王殿下送回荣和宫。”
袁福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皇帝会做出如此决定。在他的记忆中,自开国以来,发高墙且这么快就被释放的,晏王岑思卿还是第一个。尽管心中感到惊讶,袁福仍旧恭顺地领命,然后默默退至一旁。
喜祥宫内,翎贵妃得知了一切情况,她未料到皇帝会如此快便打算释放岑思卿。心中一片疑惑的同时,她立即召来了自己的侍卫,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接到命令的侍卫,面容凛然,闻命而行,转身离开了喜祥宫。翎贵妃静坐在宫殿内,眉宇间终于微微舒展。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皇后得知皇帝有意释放岑思卿的消息后,心头也是一片震惊。她早察觉此事有些蹊跷,从前发高墙之人都会被夺去封号,偏偏皇帝还保留了岑思卿晏王的身份和头衔。如今看来,皇帝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真的惩治岑思卿,那些表面功夫竟然只是做给她看的。
想到此处,皇后内心不忿,起身赶往了紫宸殿。
此时,皇帝正在大殿之内专心批阅西北来的奏折。这些奏折皆报喜道,因之前推行的税改制度,西北地区的灾情和暴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缓解,百姓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皇帝静静地阅读着每一份奏折,心中颇多感慨。他清楚,此事也有着岑思卿的一份功劳。
皇帝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对岑思卿的怀疑和猜忌,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愧疚。或许,岑思卿并非心怀叵测的皇子,从前的一切也只是还未解开的误会罢了。
正当皇帝沉思之际,皇后突然到来,打破了大殿的宁静。她沉稳步入殿内,目光凝视着皇帝,神情格外凝重。
皇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来意,与皇帝一番交谈后,确认了皇帝的心思,便直接愁眉相劝道:“若是圣上不治晏王岑思卿的罪,那往后只会纵容了那些以卑鄙手段来争名夺利之辈,令这些权欲熏心之徒再无所忌惮。”
听了皇后的劝言,皇帝深深叹了口气,神色间流露出几许犹豫和无奈,回应道:“皇后言过其实了。”
“臣妾言过其实?”皇后干笑一声,将头轻轻仰起,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皇帝,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发问道:“那些证据和证词,圣上都看过也听过了,但依然熟视无睹。逸礼受了这么多罪,圣上不心疼他,反而要释放岑思卿?”
皇帝抬眼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并未就此善罢甘休,而是挺直了身子,脸上毫无惧色的继续劝阻道:“臣妾实在是难以理解,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若是圣上执意如此,臣妾自然无法阻拦。只希望圣上做出此番决定前,还需给众人一个交代,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释放了岑思卿。”
皇帝听完皇后的质问,感到自己的威严被践踏,脸色瞬间阴沉。他静静地与皇后对视着,目光交锋之间,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正在大殿中展开。寂静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殿堂,压抑的气氛几乎肉眼可见。
皇后立在原地,眉头微皱,目光中却满是坚忍和不屈。
即便刚才的质问已经触犯了皇帝的尊严,但事到如今,皇后清楚,她已不能再轻易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