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卿身形如风,巧妙地避开了左侧侍卫的凌厉剑锋,同时足尖轻点,准确踹中右侧侍卫的腹部。两名侍卫显然低估了他的身手,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
岑思卿抓住这短暂的空隙,身形如电般冲出藏珍阁,在夜色中灵巧地穿梭,很快便摆脱了紧追不舍的侍卫。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路疾驰,直到确认安全后才逐渐放缓了脚步。
岑思卿一路小心翼翼回到荣和宫,将怀中书册取出,发现这并非是一本普通的书册,而是一本账簿。更令她震惊的是,这账簿只有半本。他轻轻翻开那半本账簿,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数字和日期,显然是西陵家利用粟税之便,在地方上大肆买官卖官的罪证。
但是,只有半本且没有封皮的账簿不足以证明一切。岑思卿知道,他还必须找到另外一半的账簿,才能彻底揭开西陵家的罪行。
***
素荷趁着岑思卿去清秋阁之际,特意来到和鸣殿。她昨日守在和鸣殿,听见了岑思卿对萧楚曦说的话,心生怜惜。
素荷小心翼翼地服侍萧楚曦穿衣,她见萧楚曦脸色苍白,心中更是担忧。趁着萧楚曦心情稍缓,她鼓起勇气劝说道:“晏王妃,您还是要多疼惜自己的身体才是。不然,殿下会更心疼的。”
萧楚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冷冷地说道:“他会心疼?若他真在意,又怎会还有心思天天去清秋阁?他难过,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那孩子,不过是因为失去了能助他平步青云的皇长孙罢了。”
素荷见萧楚曦言辞犀利,脸上仍带着一丝倔强和哀怨,心中叹息。她深知萧楚曦与岑思卿之间的误会和隔阂,也知道要化解这些矛盾并非易事,但她仍想尽力一试。
素荷本想为岑思卿辩驳几句,却也觉得不妥。于是,她只好搀着萧楚曦,说道:“晏王妃,可愿意随奴婢去一趟殿下的偏殿?”
萧楚曦不解地问道:“去偏殿做何?”
素荷神情柔和地看向萧楚曦:“晏王妃去了,便知了。”
终于,在素荷的搀扶下,萧楚曦带着一丝好奇,缓缓步入了偏殿。
素荷将她带至岑思卿的卧房,那里陈设简洁,一尘不染,却少了往日的温馨。萧楚曦疑惑地看着这空旷的床榻,不解地问道:“姑姑,你带我来此,难道是为了让我欣赏这空无一物的床铺吗?”
素荷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岑思卿的床榻上,说道:“晏王妃,这床榻上没有任何寝具,是因为,殿下这些日子几乎未曾在此歇息过。他不是在书房独自坐到天明,便是在大殿内黯然伤心,度过漫漫长夜。”
萧楚曦默默地听着,感受着素荷话语中的深意。
素荷见萧楚曦沉默,又将她领到了书房,然后将书案上的一个锦盒递了出去。萧楚曦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小巧玲珑的长命锁。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素荷耐心向萧楚曦解释道:“这是殿下私下,命人在宫外铸造的一把长命锁。宫中制造的长命锁,向来有固定的纹饰,不可随意改动。但这把长命锁上面的图案,却与众不同。奴婢猜测,殿下定是想等孩子出生后,亲自给他戴上的。”
顺着素荷的话,萧楚曦将长命锁拿在手中细看,发现其中一面刻着她们萧家特有的忍冬纹。这让她不禁想象起岑思卿在绘制这图案时,脸上洋溢着的温柔笑容。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岑思卿对她腹中孩子的深切的期盼和美好祝愿。
“晏王殿下一直珍藏着这长命锁,从未将其示人。”素荷继续说道:“奴婢也是这几日夜里放心不下,来看殿下时,才发现他每夜独自坐在偏殿里,手中拿着这把长命锁,不忍松手。”
萧楚曦这才注意到,这把长命锁虽为新制,但表面却异常光洁平滑,仿佛已被摩挲了多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温润光泽。这一刻,她不禁回想起了岑思卿曾说的那句话,以及岑思卿那痛彻心扉的神情。
——“…萧楚曦,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可曾替我想过半分?你可知,那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
漫长的一日过去,迎来的却也只是漫长的黑夜。
岑思卿从清秋阁归来,步履沉重,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尽管周围不乏关切的目光和轻声的询问,他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机械地走向偏殿。
然而,在即将踏入偏殿的那一刻,岑思卿又忍不住回头,将目光投向了和鸣殿的方向,轻叹了一声。
而这一切,都被在偏殿内等待的萧楚曦看在了眼里。她见岑思卿垂首走入偏殿,随即站起身。
岑思卿走进偏殿,抬头间便看到了萧楚曦。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岑思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得犹豫。
他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于是,只是远远地望着萧楚曦。